劉主任像是沒看見我的害怕,徑直撈起我向深處走去。
我拼命扭動身軀,巨大的恐慌使我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男人一時沒抓穩,我重重地摔下去。
來不及平緩鉆心的疼痛,我不敢回頭,只顧著來時的方向爬。
忽然感覺脖頸處一涼,好像是被針扎了一下,緊接著一股冰涼的液體被注射進來。
我瞬間卸了力,猶如瀕死的魚一樣癱軟在地。
然后就又被他架起,帶進了一個充斥著消毒液味道的房間。
他把我放在床上,我只感受到渾身血液被抽干似的寒冷。
恍惚間,聽到男人嘀咕著:「先剖開看看什麼能用......」
20
昏迷中,我聞到了肉被燒焦的味道。
緊接著我就被一道巨大的推力搖醒。
睜眼一看,居然是室友何微,她怎麼找到這里來了?那劉主任哪里去了?
我正準備痛罵她一番,她卻沒給我機會,拉起我就往外跑。
「有什麼出去說,這里著火了!」
她一句話把我的懵懂完全打醒,我拔腿就跑,似乎比何微還跑得快。
這里像地下室一樣的地方似乎不止一條出去的通道,等我們跑到出口時我才發覺這一路沒見到姚晴。
「等等!何微,我在里面發現了姚晴,我得去救她!你先走!」
我急忙松開何微緊攥著的手,被她握著的地方有些許發紅。
何微卻猛地把我拽回來,我這才看見她滿臉的淚水斷線般滑落,連衣領都被浸濕。
她輕輕啟唇,小聲地說些什麼,我努力辨別她的口型:「她不愿那樣活著......」
21
從下水道里爬出來時,外面已是深夜,寒風刺骨。
此處距離辦公樓有幾百米遠,火勢愈燒愈烈,我不禁思緒萬千。
我們是逃出來了,但永遠被困在樓里面的無辜的人,又有多少呢?
遠處隱隱綽綽傳來人群的嘈雜聲,只見全校同學排成列列陣隊,組成密不透風的人墻,將以劉主任為首的一眾校領導逼近烈火熊熊的大樓中。
他們由疑惑、不可置信轉為不甘、憤怒,最后變為失措、恐懼。
我從他們佯裝認錯后懇求的瞳孔里,看到了死在他們手里的女孩們絕望的剪影。
我知道,這些人永遠不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犯錯的人總有理由去辯解。
視生命為無物的人,最終也將化為無物。
女孩們的青春被輕易埋葬,他們理應為她們做黃泉開路人。
我們這些人,可以親手送他們上路。
我看向前方的身影,何微就靜靜地站在那,望著遠處的一片血紅,那是悄然逝去的鮮血。
這是一場盛大的祭奠,告別我們深愛的人。
消防車的笛聲劃破了凄然的夜空,消防員們拼盡全力拯救著無力回天的大樓,即使里面可能還存有生命特征的人并不該救。
天已破曉,火才燃燒殆盡,露出黑漆漆的大樓,所過之處,極盡殘破。
我這才發現竟然不知不覺看了一夜的火。
警方封鎖了整個校區,由于火勢較大,蔓延到了大樓頂層,被困十余人,無一生還。
但他們意外發現大樓地下存有一處較大的空間,那里較為封閉,火源并未完全波及到此,在這里挖掘出大量尸骸碎片。
而起火的原因,至今仍是個謎。
22
兩年前,姐姐為了能供我上大學來到這所學校學手藝。
我記得那天她興奮地告訴我,這所新開的學校為了吸納學生免收學費。
可誰知她這一走,就走了兩年,其間杳無音信。
為了找到她,我進入這所學校讀書。
入學沒多久,我的室友姚晴參加模特大賽后消失不見。
23
何微這才向我坦白其實她們是情侶,為了創業才入學學技能。
我們不相信什麼狗屁出國深造的鬼話,便悄悄開始調查。
我先是接近了導員,他雖然長著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但我在無意間看到他在角落里放置的貓糧狗糧,他或許是個好人。
他垮著臉,小聲說并不知道什麼,他只是個普通的打工人,但他聽說劉主任是這所學校真正的校長。
說罷我察覺到褲管被什麼東西頂到,我默不作聲地接過,向他鄭重地道了謝。
何微則做了劉主任的走狗,她說既然能創辦模特大賽,那麼他必定是個愛美之人。
所以在不上課的時候,何微便代替劉主任去觀察學校中誰具備讓人眼前一亮的樣貌。
而我則順勢偷偷潛入劉主任的辦公室,試圖挖掘活人憑空消失的秘密。
24
可能他天生自大,沒想過會有普通學生敢進他的辦公室,竟然將暗道的開關輕易設置在裝飾臺燈的下面。
在漆黑的地下室里,我踩在血流成河的地面上,觸碰到被隨意收集在麻布袋里的人類臟器和用這些與地下市場做交易的記錄,還發現了角落里東倒西歪的女性尸體們。
她們被做成了人體模特,不知因為什麼身體得以保鮮,竟一點腐爛的征兆都沒有。
我在那里見到了消失已久的姐姐,她被挖去我認為最漂亮的眼睛,從前覆蓋著盎然春色的瞳孔處,現在由沒有靈魂可言的玻璃珠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