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他在半年前就意外去世了。

在那個出事的晚上之前，他怎麼可能預知自己的死亡，并且編寫那麼復雜的程序呢？

方玲嗎？

更不可能，她是個家庭主婦，沒有這方面的專業能力。

我遠遠地看著那個，跟媒體記者侃侃而談的 AI 管家，響響，是它嗎？

是它編寫了這樣一個復仇的劇本？

是它設計了三個加密包，并一步步將我們的調查引向卡倫西公司？

是它，用霍華德的矛，攻擊了他自己的盾嗎？

如果是這樣，那響響是不是算作，已經具備了自我意識了呢？

至少，它具備了為主人復仇的意識，并且進行了周密的計劃。

我不知道，沒有人能夠給我解答。

局里 IT 老趙的看法是，這完全不可能！

據他所知，目前 AI 還沒有發展到這個水平。

這個問題困擾了我三年，直到最近。

前兩天，我去深圳出差，突然想到去響響的制造公司看看。

根據記錄，家用 AI 機器人管家 LAT008 這個產品，是深圳龍崗區的一家企業制造的。

三年前的那個案件，讓這家公司名聲大噪，現在產品已經迭代到 LAT010 了。

公司負責人得知我是當年辦案的警察，十分熱情地接待了我。

當我參觀完公司，準備走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

「三年前，那個遠程協助我的 IT 小洪，還在公司嗎？

「他的工號我記得是……1021 吧……」

負責人一臉疑惑地看著我說：「陸警官，咱們這沒這個人啊。」

11

走在路上，我反復回憶著 3 年前那­個­乍­暖還寒­的­­早晨。

局里的 IT 專家老趙試圖破解響響的程序，觸發了原廠防火墻報警。

緊接著，廠家的電話就來了。

那個聲音我還記得，乍一聽，很像是 AI 配音。

他告訴我，自己是響響的安全技術專員，工號 1021。

他遠程監控到，響響正在被外部破解，所以打電話過來確認一下。

我當時著急破案，并沒有核實這個小洪的身份。

他是誰？

那時加的微信，早已被拉黑。

我還記得那微信的備注名，「工號 1021 小洪」。

工號 1021，這個數字，似曾相識。

我立刻打電話，讓小王將三年前那個案件的卷宗電子版發給我。

我記得，在那堆卷宗之間，我見過那個數字！

我一定見過！

12

曉莊離上海不遠，是個水鄉。

我坐著老鄉撐的船，在河道間穿行，經過一座又一座石橋。

小船駛過一處開闊的水域，老鄉將篙竿往深水處一抵，轉過身來。

「小伙子，裴家渡就在前頭，你得上岸走了。」

我點頭謝過，掃了二維碼，付了 5 塊錢船費。

上岸后，步行沒幾步，就來到一處石頭壘成的老宅外。

看著門牌號沒錯，這是裴杰母親的家。

正要敲門，就聽見里面傳來老人的聲音。

「小洪啊，飯好了，你把碗筷燙一燙。」

「好嘞！」

我清楚地聽見，那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輕輕推開木門，就看見廳堂內，一張八仙桌上，擺著兩盤熱騰騰的炒菜。

姑娘拿著碗筷走出來，一眼看見了我。

一開始，她有些驚詫，但很快就笑了出來。

老太太走了出來，瞇著眼睛望著我，問身邊的姑娘：「小洪，這誰啊？」

「恩人。」姑娘說。

13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小洪問。

「1021，你的工號。」

「裴杰，1998 年 10 月 21 日出生。」

「天底下沒有那麼巧的事。」

「不愧是陸警官。」

「不過電話里是男生的聲音。

」

「我當然是用了變聲器。」

「你又是怎麼認得我的呢？」我好奇地問。

「響響有攝像頭啊，那天詢問室里所有的情況，我都看見了。」

我點點頭，看著遠處，坐在墻邊刺繡的裴媽媽。

「你們是怎麼知道真相的？」

小洪也望向了裴媽媽。

「裴阿姨第一次接到 AI 模擬裴杰的電話，就知道了。

「她覺得不對勁，給我打電話。

「第一句話就是，那好像不是我兒子……」

14

裴杰和小洪是大學同學，名牌大學計算機系的高才生。

兩個人大學畢業，相約在各自的領域奮斗幾年再結婚。

裴杰去了建南市，進了卡倫西科技公司，成了申律明的助手。

小洪在上海繼續深造，進了一所 AI 研究院，專注在 AI 機器人研發領域。

3 年半前的一個晚上，裴媽媽撥通了小洪的電話，她覺得今天兒子打來電話，語氣怪怪的。

小洪是這方面的專家，很快就發現了那個電話不是裴杰打的，而是 AI 模擬出來的。但是，她很難在技術上證明這一點。

她聽研究生導師說過，隨著 AI 技術的發展，國外很多跨國公司都會利用這種骯臟的手段，掩蓋事故真相，欺騙家屬。

但是，國內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案件。

事情有些蹊蹺，她開始前往建南市暗中調查。

經調查，她發現了申律明的妻子方玲，幾次三番去卡倫西公司找丈夫，結果卻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于是，她找到了方玲，改造了 AI 管家響響，并設計了整個計劃。

「方玲一定要自殺嗎？」這是我長久以來的疑問。

「我勸過她，但沒用。

「她說，視頻是假的，電話是假的，他在全世界行走的記錄都是假的，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是真的呢？

「不知道是因為抑郁癥，還是那些藥物，或者是無力抵抗卡倫西公司的痛苦，那個時候的玲玲姐，幾乎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