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多月除了學習,其余時間都給了極限逃生。
我跟著鎖匠學習開鎖。
用的理由,是怕繼父媽媽再度困住我。
市場大爺鄰憐憫我,將手藝傾囊相授。
第一晚,我就悄悄打開了籠鎖。
我松了口氣,又關上。
還沒到時間,籠子外還有幾層的門鎖,我只有一次機會。
第三天,我被雇主選中。
押我去做抽血檢查的男人叫三哥,是這兒的負責人,體型壯碩,提我像提小雞仔。
我不喊不鬧,積累力量。
但突然,樓道里警報響了。
我心臟一緊。
三哥臉色驟變,安保說,好幾輛警車來到工廠門口,說什麼做例行檢查。
「該死,警察怎麼會查到這!」
地下工廠建在地底,上面的偽裝是養豬場,就算要檢查,也不該是警察!
三哥立刻將我推給小弟。
「立刻轉移貨,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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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就是我們這些女孩。
地下倉庫里有秘密運輸走的通道。
小弟把女孩們放出來,往通道里趕,趁著混亂,我用鋼絲解開了鐵鏈。
說不害怕是假的。
我的心臟快要從胸口里跳出來。
但此刻我像準備了無數回,冥冥中好像有力量在幫我,我深吸一口氣,猛地用鋼絲插進電插孔,將地面一盆污水澆上去。
電路卡了,周圍陷入黑暗。
插板邊,是小弟放這充電的小電驢。
還不等安保反應,下一秒,電動車隨之爆炸。
耀眼的火光噴涌四濺,炸得轟轟烈烈。
我撕心裂肺地喊出。
「快跑啊!」
36
四散的女孩們這時,才像驚醒的傀儡。
她們開始不敢,你看我,我看你,但隨著火勢越大,她們鼓起勇氣往門外跑去。
我指揮她們跑,讓她們順著梯子往上爬。
就在我的腳踏上梯干的那瞬間。
身后,一股猛烈地力量將我拖倒在地。
安保罵罵咧咧將我按在地上抽打:「你這賤人,老子弄死你!」
他力氣太大,我牙齒被打碎,滿嘴的血。
火勢越來越大,皮膚暴露在滾燙中燒焦。
可……真好啊。
我露出一點笑意。
不后悔的。
哪怕救不了自己,但我也應該能救到很多女孩。
只是可惜,北京的煙花,我是見不到了。
咽喉被勒緊,意識模糊中。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穿過火墻出現了。
不,那不是人。
大涼,她怎麼會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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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驚訝的還有保安。
大涼此刻不是一張紙,她好像成了千斤重,兩條手死死纏著男人粗壯的脖子。
我著急爬起身。
紙,可比人還要怕火。
我去救她,可她力氣大得離譜,我根本挪不動。
火舌躥上她的臉,她的四肢。
吞沒她臉頰上,那兩坨惡俗的紅暈。
「涼涼,走啊。」
她兩顆眼珠久久看著我,好像多看一眼就是一眼。
那麼珍惜,那麼真摯。
我的視線被熱淚遮住,火舌徹底吞噬著她荒唐的面容。
她笑著,眉眼彎彎。
甘之如飴。
「向前跑,可別回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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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爬不動了。
渾身痛得抽搐,濃煙侵入鼻腔,讓人窒息。
大涼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
「別忘了你承諾過的事。」
我不忘,不敢,不會。
「我們的未來,以后就靠你了。」
會的,請放心依靠我吧。
淚水在烈焰里蒸發著,我死死咬住牙關,閉起眼,使勁往上。
像擠出石縫的野花。
朝著陽光,朝著希望。
野蠻生長。
耳邊,傳來警笛聲。
我終于,爬出那長長的鐵梯。
39
這就是震驚全國的 603 大案。
警方徹底搗破了這個無惡不作的團伙,成功搗毀基地,解救出 32 名被圈養的供體。
拋尸案里的少女,就是他們利用完后遺棄的。
警方經過嚴密布控,做了完全的準備,來購買我的雇主,也是警方的臥底。
后來警局跟媒體采訪了我跟姜淵。
那天我上樓后,他其實沒走。
他耐心地等著,想給我個驚喜。
在發現我被人帶走后,他立刻用速寫記下那幾人的面貌,車的型號。
幾十秒里,他做到了專業刑警才能做到的事。
大家更驚訝于我的自救能力。
「梁同學,你當時不害怕嗎,你是怎麼做到那一切的?」
面對鏡頭,我久久沉默,最后問。
「大家,相信奇跡嗎?」
地球人幾十億人,多少人見過奇跡呢?
「我信,因為我見過。」
我喉嚨干涸,火焰似乎還縈繞在身體里。
這輩子,我都忘記不了。
「我要謝謝自己。」
「是未來的自己……救了我。」
40
6 月 7 日,高考正式開始。
也是奇怪,G 市每年高考都會下暴雨,今年也不例外。
外頭暴雨傾盆,我用手貼著濕漉漉的窗戶,感受著這份潮濕。
我想起,被火焰吞噬的大涼。
「放心吧,你的夢想,我會完成。」
等成績的日子,我媽也被警方逮捕。
組織他人出賣人體器官,是重罪。
姜淵的父親代理了我的案子。
法庭上,我媽大聲狡辯:「她還好好的,我怎麼賣她了?我生了她,她就算還我也是該的!」
姜父冷靜地說。
「你組織出售人體器官,即可認定為本罪,受害人是否被摘取,不影響認定,而且,之前你就在以介紹工作為由,連續將三名農村女孩介紹給機構,其中兩名被摘了腎。」
最后,她被判處 15 年徒刑。
很快成績出來。
沒有懸念,我被北京頂尖的大學錄取。
收到錄取書那天,我來到天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