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測:「我想,我們得找出她真正的死因。」
聽到這,不少同學崩潰大哭了起來。
「不是吧,我只是在她桌面刻了外號,這也算啊?」
「就是自殺啊,是她自己心理脆弱,怪得了誰啊?」
強烈的憤怒在我心里橫沖。
「你們這套受害者有害論到底要用到什麼時候?」
段寧寧是衛生委員,提醒他們別在教室抽煙,就因為這句簡單的提醒,他們下課后將她拳打腳踢,極盡侮辱。
「人都死了,還那麼小心眼,那麼惡毒,同學之間都開不起玩笑啦!」
這時,有人勃然大怒。
「狗屁,我看她就沒死,這女人最會裝白蓮花,鄧娟娟,王天威,你們幾個跟著我,去靈堂,短信八成是她媽媽發的!」
說話的叫唐嬌嬌,高官之女,嬌氣跋扈。
也是她,趁著游泳課上扒了段寧寧泳衣,引大家圍觀嬉笑。
她帶著跟班,大步朝靈堂走去。
寧寧的媽,剛還在這忙活祭奠儀式。
「她死了女兒,已經夠慘了,你們還想怎麼樣?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她做的!」
我怕她亂來,緊跟其后。
可推門進去后,唐嬌嬌整個人僵滯住。
別說她,我都感到無法呼吸了。
靈堂香燭紙人都在,但里頭空蕩蕩,沒活人。
桌上擺著兩張遺照。
對,沒錯,是兩張。
段寧寧,跟她媽媽。
5
遺照里,段阿姨穿著一襲鮮紅連衣裙,笑臉如花。
「不要跟穿紅衣的人說話。」
規則如是說。
我感到莫名地心慌:「可明明,她剛剛還在靈堂忙活布置啊。」
口說無憑,我們去看了監控。
我沒說謊,段阿姨不僅剛剛在。
現在也在。
監控里顯示,在此時此刻的靈堂里,她還跪在女兒遺照前,口里念個不停,不斷燒著紙錢。
「她到底是人還是鬼啊!」
有些同學受不了折磨,抱頭痛哭起來。
唐嬌嬌退也在發軟,她強撐咬牙:「規則里說監控不可信,都是假的,我懷疑她根本沒死,掛個遺照騙人呢。」
可有人找到訃告,里頭寫得很明白。
段阿姨在三天前,在家中上吊自殺。
死前,她穿上女兒死時的那條紅裙子。
段阿姨是單親媽媽,文化程度不高,白天當出租車司機,晚上給人當鐘點工,含辛茹苦養大女兒。
長大后的寧寧漂亮優秀,除了家境貧寒。
她真的毫無破綻。
四周安靜得可怕,恐懼爬上每個人心頭。
班長環視四周,說還有一個可能。
「這場規則游戲其實早開始了,在我們踏入之前。」
6
我猛地想起。
燒紙時,段阿姨幾次點火不成功,我以為她是傷心過度,主動幫忙。
她的手指關節,就像凍僵一樣笨拙,根本拿不穩火柴。
「死人會說話,也有適宜的體溫,可在鏡里不會有人影,指頭也無法彎曲。」
所以,她已經殺過三個人了?
唐嬌嬌一肚子火,把兩人遺照全扔在地上,這還不解氣,還踩個稀巴爛。
突然,靈堂里的燈全滅了。
我打了好幾個寒顫,感覺這里的黑暗可以隨時將我們吞沒,不知道從哪兒,傳出刺耳冷酷的提醒聲。
「尊重死者,也就是尊重您自己。」
「恭喜您觸犯規則,請將犯規者 3 分鐘內,送進焚化爐。」
「否則,在場所有人會死!」
懲罰倒計時,正式開始。
7
「我只是砸了照片,算什麼違規!」
唐嬌嬌慌神了,尤其看到同學們都下意識朝她包圍,她只能虛張聲勢地大聲斥問。
「鄧娟娟,王天威,你們反了啊!」
她現在驚弓之鳥的樣子,讓我想到段寧寧。
她去班主任那投訴過無數次,可得到的結果永遠是。
「都是同學,打鬧是正常的,你別太計較。」
「嬌嬌的媽媽是家長委員會會長,得罪他們,吃虧的可是你。」
唐嬌嬌最忠實的兩個跟班,這次沒聽號令。
已經一分鐘過去了,時間短暫地凝固住。
我在同學們的臉上,看到了掙扎,痛苦,絕望,但更多的是,求生的欲望。
也就是人類最最原始的,獸性。
終于有人打破僵局。
「不送你去焚化爐,我們都會死啊!」
贊同聲立刻跟上。
「就是,明明是你不遵守規則,你誰啊,憑什麼讓所有人一起陪葬?」
「也是你帶頭欺負寧寧,把她裸體視頻上傳,我們早看不過去了,要不是你,人家根本不會尋死!」
語言,是開啟潘多拉魔盒的鑰匙。
「你們難道沒有?就怪我?」
唐嬌嬌嘶聲力竭的辯駁,神色慌張地不斷后退,大家合力抓住她,不由分說往外拖。
靈堂離焚化房,隔著一整條走廊。
一個在頭,一個在尾。
就像生與死,本就在一線之間。
走廊上,游蕩著十來具尸體。
都是剛剛死在外頭的同學,我估計只要倒計時結束,他們就會立刻對我們發起攻擊。
「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娟娟,天威!我讓我媽給你們家漲工資,我保證,放了我吧!」
「我爸媽不會放過你們的!」
唐嬌嬌的叫聲像鐵鉤,揪得人頭皮發麻。
我的手猛的被她抓住。
「小彤,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救救我!」
我垂低眼,她早就沒了往日大小姐的模樣,涕淚全下,哀求我得樣子無比卑微。
好像我是她唯一的浮木。
「嬌嬌。」我在她耳邊輕聲說。
「你以前不是總說,求饒,是弱者無能的行為嗎,越求,越會刺激別人的施暴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