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結束……
11
在第二天上午,對方又用我弟弟的微信,發送了一條視頻過來。
畫面中的弟弟,眼神空洞、臉色蒼白。
小郭一眼看出,這是典型的失血過多。
我知道,要是再拖下去,我弟弟真的會死在那邊。
所以,沒有過多猶豫。
我又給對方,轉賬了一萬塊錢。
并且詢問對方,什麼時候才能放人。
對方收了錢,沒有接我電話,也沒有回我信息。
一直到了下午四點,才說:「再付一萬塊錢,晚上十點過后,來國境線邊上領人吧。」
為了救弟弟,我東拼西湊。
打了三、四十個電話,才堪堪只湊齊了七千多元錢。
還是小郭看不下去,又借了我兩千多元。
這一萬塊,才趕在九點之前,給對方匯了過去。
我和小郭匯完款,便動身前往國境線邊等候。
一路走、一路找,也沒能找到對方的身影。
正當我好奇,是不是對方騙我的時候。
手機突然收到了一條弟弟發來的短信:
「今晚緬甸軍方管的有點緊,明早再送吧!」
……
我和小郭返回后。
這一夜,我又沒有睡著。
我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看見弟弟。
如果看見了,他又會是什麼樣子。
說實話,我的心情很復雜。
既期待,又害怕。
這一夜,格外漫長……
當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我就和小郭出發了。
從七點半,一直找到將近九點。
這時,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弟弟發來的信息:「人已送到,暫時沒死,自己找吧!」
我再打過去,手機便關了機。
我和小郭沿著邊境線,一路探尋。
終于,在一條臭水溝旁,找到了昏迷的弟弟。
小郭身強力壯,也不嫌棄我弟弟身上惡臭。
背起后者,就一路小跑到了附近街上,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縣醫院。
縣醫院的醫生,先是給他做了簡單的包扎。
小郭為我忙前忙后,帶著我弟弟去做各項檢查。
我則從樓上跑到樓下,又從樓下跑到樓上,不停地去各個窗口繳費。
當弟弟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認不出我了。
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讓我聽不明白他的意思。
考慮到這邊的醫療條件有限,在他可以自由活動的時候,我就給他辦理了出院。
然后一行三人,返回了銅城。
在銅城一家三甲醫院的完整診治下,我弟弟被檢查出了多處骨折和外傷。
最重要的是,頭部受過猛烈沖擊,有一定程度的腦震蕩,并伴隨一定積量的出血。
除此以外,在我弟弟的腰間,還有一道長長的傷口。
醫生說,他的腎臟已經被人用非常規的手段,作了摘除處理。
這種情況,如果不能得到及時、良好的醫治,極有可能危及生命!
12
那幾天時間,我沒有上班。
領導給我批了幾天假,我和父母分成三班,夜以繼日地照顧弟弟。
還好,醫生很負責,我弟弟運氣也不錯。
在一場開顱手術過后,我弟弟接觸了性命之憂。
臉上的氣血慢慢恢復,眼神也越來越清亮。
一周后,他從危重病房,轉入了普通病房。
我們單位的領導和陳哥,為此還專門來探望了一次。
讓我切身感受到了,單位家庭的溫暖。
等這一切塵埃落定以后,父母的白發多了一圈不止,像蒼老了好幾歲。
這中途的波折,我的一些遭遇,無法用語言描述。
不過,好在我的心理足夠強大,都承受了下來。
只是手術和贖回我弟弟的費用,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超出了我們家的承擔范圍。
巨額的債務,讓我家庭開始搖搖欲墜。
再后來,弟弟順利地完成了拆線。
醫生說他不能從事體力勞動,但可以開始簡單的用腦鍛煉。
為了慶祝他的回家,我和父母找了一家小飯店,擺了一桌團圓飯。
我和父母都默契的,沒有再談他去緬甸北部的話題。
可是在飯桌上,或許是出于愧疚。
弟弟哭了,主動和我們說出了實情。
原來,他在半年前,認識了一個有錢的小混混。
那個小混混經常出入酒吧、夜總會等場所,身邊總有不同的美女陪伴,讓他很是羨慕。
有一次,那個小混混在喝多過后告訴他,想要變得有錢,就可以去一個叫做草留的網站賭博。
我弟弟試了幾次,果然小賺了幾千塊錢,很快便沉迷其中,一發不可收拾。
可賭博,永遠是輸的人多、贏的人少。
我弟弟輸光了本錢,就去借錢。
借不到錢了,就去貸款。
等他的信用過低,貸不到款了。
那個小混混朋友,又給他指了一條明路:
說是在云南,有不少小的借貸公司可以借款。只需要本人去一趟,簽字、按手印就可以了。
那個小混混還說,這些小的借貸公司大多不正規,他們如果被公安打擊了,借的錢還可以不還。
聽見這樣的好事,我弟弟怎麼會不心動?
只是囊中羞澀的他,當時連飛機票、火車票都買不起了。
還是那個小混混朋友,「贊助」了他一筆錢。
他才從銅城,一路輾轉到了瑞縣。
一下車,果然有人熱情地向他介紹起了借款業務。
在他們的誘拐下,他們越過國境線,進入了緬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