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躺在床上，手機就開始瘋狂震動。

是王奇發來的消息。

【馬勒戈壁的，你們今天晚上怎麼都不回來？】

【我和你說，邪門了！我感覺有東西隔著被子摸我！】

【就是李明那個床，一下又一下，和個變態一樣使勁摸我的臉，還想掀我被子！】

我打字刪了又改改了又刪，最終還是沒把林耀鳴死亡的事說出來。

【你要小心，千萬不要碰到娃娃。】

【不行就去我們床鋪睡，離遠一點。】

王奇罵罵咧咧的又抱怨了好一會才沒了動靜。

我心累人也累，剛閉上眼睛，手機又振動了一下。

這次發過來的是一條好友申請。

【我是林耀鳴的小叔叔。】

16

那個林耀鳴叫喊著可以救命的小叔叔。

我通過了好友申請，對方禮貌的詢問是否可以打語音。

我給小叔叔闡明了最近發生的詭異事。

包括王奇聽到的女聲，我看過又消失的視頻。

「如果你看到的畫面屬實，恐怕你的舍友李明也已經死了。」

「就在那天晚上。」

這怎麼可能？

「李明的生日你大概還記得吧？」

我翻開資料卡片，報出來一個日期。

「這就對了，李明八字太輕，活人配陰婚本來就損陰德，他又泄了陽氣，只有死路一條。」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所以才提醒你們，不要碰這個娃娃。」

我心里真是五味雜陳，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

畢竟我那天還偷偷罵他是顛公，我真該死啊！

「你和王奇都被女鬼纏上了，為什麼死的會是林耀鳴？」

哦，這一段還沒說到。

「他沒有聽到女聲，懷疑我們三個合起伙騙他，就爬上了李明的床，以身試法……」

小叔叔沉默了。

「他怕不是個煞筆。」

比起難過，他顯得格外平靜。

「女鬼顧忌他有護身符放他一馬，他還自己湊上去了？」

林耀鳴說自己聽不到女人的聲音，原來是這個原因。

他的護身符在保護他不被女鬼糾纏，所以他才聽不見。

而正是因為他聽不見，所以少了敬畏之心，作了個大死。

真是造化弄人。

顧不得唏噓，他提醒我。

「明天一早，記得回學校去。」

「別在外面過夜，別離開寢室。」

「它不喜歡。」

17

這四個字簡直讓我汗毛倒立。

「我明天就到，你們茍著就行。」

小叔叔發完，就沒了消息。

我幾乎是睜眼到了天亮，天亮的一瞬就退房殺了回去。

到寢室的時候，王奇正在收拾行李。

他沖我招手，「我和導員申請了換寢，咱倆一起搬出去吧？」

「這幾天就先住到外頭，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宿舍里只有娃娃。

「李明呢？」

「誰知道？最近白天不見人，晚上睡覺才回來。」

媽的，我腦子里又不合時宜對想起小叔叔說的話。

李明也已經死了。

王奇一聽到我說的話就炸了，他瘋狂搖晃我的肩膀。「大哥！你是不是傻了？人家叫你回來你就回來？」

「李明死了，宿舍現在兩只鬼，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和你說讓你在這里等死，你就信了？」

「咱說實話，林耀鳴聽不見動靜是不是本來不會死？是咱們告訴他，他不信邪才死的。」

「他死在咱倆前頭，算是幫咱倆擋了災，憑啥覺得人家家人會幫你啊？！」

「不害了你的命就不錯了！」

王奇的話讓我猶豫不決。

「可是……林耀鳴的確是出了寢室才出的事。

」

王奇嘖了一聲，「你愛走不走，我不管你了！」

「晚上你在宿舍里，可別哭爹喊娘！」

18

快要熄燈的時候李明從外面回來，一言不發的爬回了床上。

我坐在上鋪，看到的是他從頭到尾沒有放下來的腳后跟。

我把被子蒙過頭，四角壓的嚴絲合縫，放輕了呼吸閉上眼睛。

被子之神會守護每一個按時睡覺的小孩。

對面的床鋪很快響起動靜，男歡女愛，聲音像是 3D 音響一樣環繞。

不對……

這個聲音似乎離我越來越近了。

有東西隔著被子摸了一把我的臉。

我聽到女人的笑聲，和我這麼多天一直模糊聽不清的話。

「你，看到我了嗎？」

我當然不敢回答，甚至眼睛都不敢張開，在心里默念阿彌陀佛。

小說里那些說關鍵時刻能背什麼價值觀的，都是騙子。

我緊張的只能想起來阿彌陀佛。

手在我的腦袋上來回拍，又來拉扯我的被子。

有一點冷風吹了進來，刺骨的好像臘月天。

我用手把被子又拽了下來，死死壓住。

這次外頭的女鬼沒有搗亂。

我心中松了一口氣，心想這和王奇說的大差不差。

躺了許久，被子里被掀開的寒氣卻一直驅逐不散。

十月份的天，我在被窩里凍的手腳僵硬。

突然，我的一條腿被抓住。

有東西扒著我感官遲鈍的大腿往上，再往上。

那個女鬼，鉆進了被子里。

我想尖叫，想逃跑，想推開她。

但我發現自己全身僵硬，渾身發軟，動彈不得。

冰涼的氣息貼上了我的脖頸，而我只能等死。

19

我在睜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李明已經不在寢室，娃娃躺在他的床上，腦袋卻歪向我這邊。

它臉上的表情，似乎比之前更加活靈活現。

隔壁林耀鳴的枕頭上有兩個凹進去的印子，好像被什麼壓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