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他路過我的時候，身上帶著淡淡的腐臭味。

林耀鳴把手洗了又洗，搓的幾乎掉了皮。

他洗手之后沖著床上的娃娃作揖，又給它擺了回去。

他拉著我和王奇出了宿舍，「李明這個娃娃真的不對勁。」

「我剛剛把手伸到下頭，有東西在咬我的手指頭！」

他把手伸出來，指頭尖上是已經刺穿的牙印。

我倒吸一口涼氣，腦子里不合時宜的想起李明夜夜笙歌。

他……應該還好吧？

「不僅如此，這個娃娃里頭是熱的。」

「我懷疑這個娃娃，是活的。」

我和王奇異口同聲，「這不可能！」

我和他分析，「剛剛你把娃娃抱起來的時候，那脖子往后都成對角了，活人不可能擰成這樣！」

王奇更加簡單粗暴，「你家活人底下長嘴還會咬人？」

「說不定是貞操鎖什麼的呢？」

有懷疑，卻沒有人敢再去證實。

不管那個娃娃是活人，還是阿飄，我們都不適合把人家腿掰開看里頭咬人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感覺我手上傷口火辣辣的疼，下午請個假去醫院。」

我盯著他的手，好像的確紅腫不少，「我下午沒課，和你一起去吧。」

12

我們學校靠山近，去一趟醫院大概要半個小時往上。

車越往外開，林耀鳴就越是焦躁不安。

他在座椅上扭來扭去，好像得了多動癥，「秦濘，我不想去醫院了。」

「咱們回去吧？現在就回宿舍。」

司機師傅開口勸阻，「小伙子，現在可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你看你的手都腫成豬蹄了。」

林耀鳴撲上去，抓住了前座的靠墊。

「快點啊！回去啊！」

「掉頭！現在就掉頭！」

「哎呦，小伙子你不要難為人，這里是單行道，我怎麼給你掉頭？」

林耀鳴不聽，他用手去揪司機的頭發，我給他的手拉住，他又用腳使勁踹司機的座椅。

我按住躁動的他，「這樣很容易出交通事故，你冷靜點！」

「我冷靜不了，我冷靜不了！」

「我不回學校的話絕對會死的，你相信我，她和我說了，她警告我了！」

他雙眼赤紅的吼，「我也聽見了！」

13

「師傅，我們就在這里下車，您靠邊停一下吧。」

司機顯然也被林耀鳴的瘋狂嚇到了。

「你朋友要是有神經病的話，你就別帶出來！」

他說完，腳踩油門直接溜走了。

我扶著林耀鳴，「咱們從欄桿翻過去，再打車回學校。」

林耀鳴的狀態很不對，眼睛赤紅，一身冷汗。

他哆嗦著手把手機往我懷里塞，「幫我找人，找我的小叔叔。」

「他會抓鬼，他能救我的命！」

「你快點！你快點！」

他催的著急，眼淚都下來了，我手忙腳亂的給他所說的小叔叔發了消息。

「車來了，咱們先回學校。」

林耀鳴上了車之后就不斷的咽口水，搞得我也緊張的不行。

「那個娃娃都和你說什麼了？你這麼害怕。」

我和王奇到現在為止，都沒聽那個女聲完整的說出話來。

「她一直在我耳邊說，死死死。」

「到現在為止，還在不停的說！」

我光是想想就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小叔叔回消息了！」

林耀鳴的手已經抖得不成樣子，我幫他點開。

「你的護身符呢？」

林耀鳴伸手去扯脖子上的紅繩，那里是一個小錦囊。

他用手在上頭捏了兩下，臉色大變的打開，倒出來了一撮紙灰。

風一吹，什麼都不剩。

「完了。」

14

隨著他的話音剛落，原本空無一物的車道上突然有輛車逆行，直直沖我們撞來。

司機猛打方向盤，刺耳的剎車聲中，我們直接撞在了樹上。

巨大的沖擊力晃的我頭暈目眩。

「林耀鳴，你沒事吧？」

從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一個模糊的輪廓，正脊背挺直靠坐在座椅上。

「我和你說，咱們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你也別太擔心……」

林耀鳴身上怎麼濕濕的？

我努力忍住眩暈感仔細看他，

林耀鳴頭仰著坐在座位上，雙眼緊閉，眼睛下頭是兩條紅色的血淚。

我又叫了他兩聲，他沒有回應。

「林耀鳴，你別嚇我啊……」

我伸手去擦他臉上的血，他腦袋一歪，緊閉著眼皮開了一條縫，里頭似乎有什麼東西。

我想低頭看清，卻被司機師傅拽了出來。

「報警！打 120！他都流血了，你不要亂動他，會有二次傷害。」

120 很快到了，醫生宣布了林耀鳴死亡的消息。

「當場斃命，這娃的運氣不好啊，點太背了。」

我們都系了安全帶，他又在司機后面，應該是最安全的黃金位。

可現在，車輛撞擊的我這面沒事，坐在前面的司機大哥沒事。

只有他出了事，據說是因為他開了窗戶。

林耀鳴被放在了擔架上，他的眼皮因為剛​​‌​‌‍‌‍‍​‍‌‌‍​‌‌​‍‌‌​‍‌‌‌‍​‍‍‍‍‌​‌​‌‍​‍‌‍‍​‌‍‍‍‍​‌‌‍‌​‍​‌‌‍‍‍​‌‍‍​‌‍‌‌​‍‍‌​‌‍‍‌​‌‌‍‍‍​‌‌‍‍‍​‍‌‌‌‍​‌‌‌‍‍​‍‍‍‌‌​‍‌‌‌‌​‍‍‍‍‌​‍‍‍‌‌​‌‌‍‍‍​‍‍‍‍‌​‍‍‍‍‍​‍‍‌‌‌​‍‍‍‍‌​‌‌‍‍‍​‍‌‌‌‍​‍‌‍‌​‌‌‌‌​‌‍​‍​‌‍‌​‍‍‍​‍‍‍​‍‍​‍‌‌‌‍​‌‍‍​‍‌‌‍​‌‌​‍‌‌​‍‌‌‌‍​‌‌‍‍‍​‍‌‍‌​‍‌‍​‌‍‍​‍‍‍‍‍​‌​‌‍‍‌​‌‌‌‌‍​‍‍‍​‍​‍‌​‍‌‍​‌‌‍‍‍​‌‌‍‍‍​​‌​‌‍剛的檢查已經全部翻開。

我在人群的縫隙里，看到了他的死狀。

兩根指頭粗細削尖的樹枝，從他的兩個眼眶穿過，正正好好代替了他本來的眼球。

我幾乎立刻就想到了那個娃娃。

林耀鳴今天，就扣了它的眼睛。

15

林耀鳴的死最終被定性為意外，司機負主要責任。

因為根據監控顯示，路上并沒有我們所說的，突然出現的車輛。

而我們也并沒有從下單的車輛中途下車離開。

至始至終，我們都在車內。

配合完調查，做完筆錄已經深夜，我隨便找了個賓館休息，開始考慮搬出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