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過換皮嗎？

我媽媽隔一段時間就會變成另一個人的模樣。

她不許我叫她媽媽，我只能叫她的名字：「懷柔」。

爸爸每次帶回來的女人最后都會沒了臉皮。

我可憐她們，卻不知道自己的同情心會害了懷柔。

1

「這是你們的新媽媽，快點兒叫人。」

我爸微笑著，儒雅地站在一旁。

女人張開手臂，給了我們一個大大的擁抱。

她一頭烏黑的長發柔順地披散在肩膀上。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

這聲「媽媽」始終叫不出口。

還是身邊的懷柔先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叫了一聲，

「媽媽。」

然后她轉過頭，看向我的眼神中有一絲警告。

「梁藍溪！快點叫人！」

我怯弱地走上前，迎著女人的懷抱，小聲地叫了一聲。

懷柔帶著女人參觀了家里。

爸爸的臥室很大，幾十萬的電動雙人床，旁邊是純實木的化妝鏡。

女人依偎在我爸的肩頭，面若桃花，輕笑道：「梁晨，你家，不是，是我們的家可真大。」

「下面的負一層里放的是什麼？」

她路過樓梯的時候，好奇地向伸手不見五指的底下望去。

我爸面不改色地回道：「只是一些雜物罷了。」

懷柔接著提醒女人。

「媽媽，下面很長時間都沒有人打掃了，很臟的，你還是不要下去看了，會弄臟你漂亮的衣服的。」

我跟在后面打了一個哆嗦。

下面的倉庫里還放著十四具尸體，確實有很長時間沒人下去過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女人會成為地下室的第十五具尸體。

2

聽到懷柔的話，女人果然不再對地下室存有好奇心。

等到爸爸和懷柔去廚房做飯的時候。

我猶豫著還是坐到了離她最近的位置。

忍不住地小聲提醒她：「你還是走吧，我爸之前已經帶回來好多女人了，但無一例外，相處的時間都不長久。」

我想把我爸的花心說得淋漓盡致。

如果她是一個真心實意想要找一個男人共度余生的話，那她就會知道我爸并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女人滿臉的不在乎，挑釁地笑了一聲，打斷了我的話。

「怎麼？你是認為有我的存在，會瓜分你爸爸對你們的愛？」

「你認為我長得這麼好看，你爸會舍得我？」

「等過段時間我再給你生個小弟弟出來，你爸不但不會把我攆出去，還會對我們極好。」

「到時候你和懷柔就想一想你們的去處吧！」

她瞇著眼睛，沉浸在自己的幻想當中。

我閉上了嘴巴，眼神冷了下來。

這樣的女人就應該待在地下室里。

3

晚上的時候，女人翻看了我們家的照片。

有些照片時間有些長了，上面都隱隱發黃了。

女人指著照片中依偎在我爸身邊的年輕女人，問我們：「這個女人是誰？」

「是我的媽媽。」我自然地接道。

她憤恨地看著照片，仿佛要把它看出一個窟窿。

「就是這麼一個女人嗎？長得像個老八婆一樣，真是丑死了！」

懷柔嘴唇裂開一個弧度，認同地點頭。

「是啊，她可真丑！」

女人的目光在我們兩個人身上流轉，而后兀自說了一句。

「真是奇怪，你們雖然是一個媽生的，但是卻長得一點都不像。」

「藍溪長得倒是像你們死去的媽，丑得要命。」

「懷柔長得好，如果不是事先聽說，我都要懷疑你們是不是親姐妹了。

」

聽見她的話，我身體僵直，就連呼吸都變得輕了下來。

她說得對，我和懷柔并不是姐妹。

女人臨走的時候，特意把媽媽的照片都帶走了。

我本來是想要回來的，但是卻被她一把推倒，撞到了床角的位置。

后背立馬青紫一片。

懷柔將我拉起來，眼神陰毒地看著女人離開的背影。

4

懷柔拿出了準備好的藥片，放進了牛奶里，送去了主臥室。

等她再出來的時候，手中的托盤里只剩下了一個空杯子。

我知道，那藥片會讓人陷入短暫的沉睡。

她溫柔地摸了摸我的腦袋，把我拉進房間。

拿出藥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我身后的淤青上。

做完這些后，她囑咐我：「你早些睡，小心點身后的藥膏。」

我無聲點頭，按她的話照做。

以往爸爸每回往家里帶回來女人后，她總是會在每一個晚上準備好下了藥的牛奶，之后等上一會兒，再去開主臥的門。

小的時候我不理解，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明明她才是我的媽媽！

從小我就以為，我的媽媽是個魔術師。

她每年都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我的爸爸也很厲害，他讓我管不同的女人叫媽媽。

過不了多久，那個人真的就會成為我的媽媽！

不，應該說她頂著她們的臉。

到了再大一點的時候，我知道了。

他們根本就不是魔術師。

5

我媽媽和我爸爸出生在一個避世的村莊里。

那里的女人有一種怪病。

就是生完孩子之后，每年都會蛻一次皮。

如果沒有找到合適的皮囊的話，她們就會在痛苦中掙扎著死去。

尸體會慢慢和皮膚分離，從里面一點一點地向外面腐爛。

如果在村子里面看到栩栩如生的風干的人身，請不要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