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狗日的找老子單挑，說不去就是太監，你們也當老子是太監？」

這話一出，對上趙耀祖那雙要吃人的眼，就沒人敢說不去了。

我趕緊下樓，偷偷跟上他們。我心跳賊快，我想這次一定要抓到趙耀祖的犯罪證據，他判斷準確，還能清晰交流，我看他們家還能用什麼給他脫罪！

跟網友約架的地址，是一處還沒完工的工地。

趙耀祖剛跟人進來，我在不遠處把電動車一丟，還沒來得及跑過去，就聽到轟隆一聲響，鋼筋從天而降，堵住了趙耀祖等人的后路。

我眉頭一跳，腦海中蹦出一個名字：段國柱。

當我趕到工地上的時候，段國柱已經拎著兩根鋼筋從腳手架上跳下來了，他大步流星，臉上身上全是黑灰，出手卻迅猛有力，狀若瘋魔。

那幾個收了趙家不少錢的醫護連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段國柱幾下砸倒。

趙耀祖臉上終于露出恐懼的神色，他踉蹌后退，被鋼筋絆倒，一跤摔倒在地上，也見到了后邊的我。

趙耀祖宛如見了救星，他爬起來，說：「李警官，李警官，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

他話還沒說完，又被段國柱拽倒在地，從粗糙的碎石上拖過去，拖得他背部血肉模糊，趙耀祖疼得啊啊亂叫。

一直等趙耀祖被關進鋼筋籠里，段國柱才放開他。

趙耀祖已經快瘋了，他說：「姓李的，你為什麼不救我？你憑什麼不救我？老子就開了幾句你女兒的玩笑，你至于嗎？」

我冷冷看他，說：「段霞死的時候，也向你求饒過吧，你放過她了嗎？」

趙耀祖扯著嗓子喊，說：「我有病啊，我有病！我還有錢，我給你們好多好多錢，你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的錢……」

段國柱一鋼筋捅在他嘴上，把他嘴捅得稀爛，趙耀祖嘴里的血跟他的淚不斷落下來，他還在那大著舌頭求饒。

就像他每一次跟他爹求饒一樣，他跪在鋼筋籠里，說：「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

但這里沒人理會他。

我走到段國柱面前，默了片刻道：「你想清楚了？」

段國柱沖我點點頭，說：「李警官，我要殺了這畜生，你別攔我。」

我搖搖頭，說：「我已經不是警察了，你手里有鋼筋，我也攔不住你。但你不用把自己搭上，我一定能抓到趙耀祖的犯罪證據。」

段國柱抬頭看著夜空，他說：「老李，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也相信你能抓到證據，可抓到證據就能判他死刑嗎？只要他不死，誰知道趙家能不能把他從監獄里保出來？」

我堅定道：「那我就再去抓他！趙家權勢再大，也只能鉆鉆法律的漏洞，眾目睽睽之下，他大不過法，只要鐵證如山，趙家就會被他一個趙耀祖拖死。」

趙耀祖在鋼筋籠里大喊，說：「是啊，是啊！老段，你聽聽，老李說得對啊！」

段國柱的目光從夜幕里落下來，他掃了一眼趙耀祖，又轉頭問我道：「等你再抓到他，這中間還會有多少人遇害呢？」

我不禁一怔。

段國柱喃喃：「其實我把這畜生踢成了太監，我一點都不后悔，我藏了幾天就不想藏了，如果小霞在天有靈，也一定不想看我跟老鼠一樣活著。」

「但那天我正想去自首，路上就見到了趙耀祖。

大半夜的，這畜生開著跑車，開得飛快，見到人避都不避，差點把一個外賣員撞死，他還有心情吹他媽的口哨！」

「那天我就明白，這畜生從來沒把人命放在眼里，也沒把法律放在眼里。」

「他多活一天，就可能會有一個幸福的、開心的、無憂無慮的、努力奮斗的人，莫名其妙毀在他手里，他憑什麼？！」

「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如果一定要有個人豁出這條命才拉這畜生下地獄，那就由我來吧。」

段國柱最后看了一眼趙耀祖，掉頭大步離開了。

我不知道段國柱要去干什麼，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趙耀祖約到工地上。

趙耀祖還在那沖我磕頭，說：「請你開開恩，救我出去，趙家一定給你重謝，你要多少錢都行。」

我走到他的面前，沒接他的話茬，就問他：「你到底為什麼要殺段霞？」

趙耀祖僵了僵，他聲音抖著，說：「這時候了，問這個干嗎？！」

我盯著他，說：「你老老實實回答，我看心情再說救不救你。」

趙耀祖也看著我，他嘴唇顫抖，腦袋神經質般晃動，說：「不，不，姓李的，你不會救我的，你跟那個段國柱一樣，一群賤人，就想我死！」

趙耀祖肉眼可見地崩潰了，他不管不顧地大喊起來：「我沒想殺她的，我本來都沒想去找她，我就是手賤搜了搜她，誰讓我爹提她的，你有種去抓我爹啊！」

「沒想到一搜出來，這婊子又窮又土，天天擱那兒裝，裝什麼玩意啊？采訪稿，高分作文，全是顯擺她有個好爹，就他媽她有個好爹嗎？她憑什麼，她配嗎？」

「我打她的時候她還喊爸爸，她越喊我越想打她。

姓李的，你不是也很愛你女兒嗎？你女兒也他媽該死，你女兒死的時候也得給我喊爸爸。我就要看著她們喊破喉嚨，她們天天顯擺的那個爹也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