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報警電話響起,我出現場,被殺的女孩血跡斑斑,身上沒一塊好肉,手里還緊握著一張北大錄取通知書。
我怒不可遏,很快抓到了那個犯案的小畜生。
沒想到司法鑒定之后,卻顯示這畜生有精神病,不用負刑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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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畜生名叫趙耀祖,他爹是跨國企業的董事,他媽是政法大學的教授。我也不知道是司法鑒定所里有什麼貓膩,還是這畜生真他媽有病。
我死死盯著他,說:「趙耀祖,你這輩子最好一直待在精神病院里,你只要敢踏出院門一步,我一定抓你。」
趙耀祖滿不在乎,他大搖大擺地從我身邊走過去,臉上還帶著笑。他說:「李警官,你也有個女兒吧?是不是跟我差不多大啊?」
我腦海里一下蹦出受害者的慘狀,閨女的臉貼在她的臉上,我罵了聲艸,一腳就踹在他背上。
他被踹飛兩米,倒地的時候嘴都磕破了,一邊疼得大叫,一邊滿嘴是血,沖我哈哈大笑:
「李警官,李警官,你等著我!」
要不是同事把我拉住,我當天就會把趙耀祖那張臭嘴撕爛。
把趙耀祖單獨關押之后,又一件難題擺在我們面前——趙耀祖免于刑事責任,但仍舊有民事責任等著他家承擔,誰去聯系受害人的父親呢?
受害人段霞的母親在五年前去世了,父親段國柱是普通的鋼筋工。
段國柱凌晨四點就會起床,在上班之前給女兒做飯,再錄一段鼓勵女兒好好學習,但即便學不好也沒關系的錄音。
段國柱說:「她娘走了之后,閨女就不想一個人兒吃飯了。
我尋思我也沒法陪她,只能錄點動靜放那兒,她爹沒本事啊,她爹沒本事!」
但段霞顯然不這麼認為,她會在跟同學老師一起路過某座大樓時,伸手雀躍,臉上充滿了自豪的笑,說這就是我爸爸蓋的。
當她拿到北大錄取通知書,我都能想到她該有多開心,她想第一時間想告訴爸爸,臉上的笑按都按不下來。
她匆匆跑向段國柱的工地,然后就遇到了趙耀祖這個畜生。
我還記得段國柱來到現場的時候,手都是抖的,他跪在地上想觸碰段霞的臉,卻又哆哆嗦嗦地不敢碰。
他的目光像被黏在段霞臉上一樣,他說:「警官,不對吧?警官,這不對吧?」
我抿著唇說:「很抱歉。」
段國柱大吼大叫:「你抱什麼歉?抱什麼歉!我要送我女兒去醫院!」
他瘋了一樣沖向段霞,為了保護現場,我們四五個同事才攔住他。
我蹲下來看著他,說:「段先生,我知道我沒法理解您的心情,但我也有女兒,請你相信我,我一定幫你抓到兇手,讓他血債血償!」
段國柱吼完了,也爭完了,他努力想掩蓋自己看到的一切,他不愿相信面前這個倒在地上、臉色蒼青的尸體就是他那個蹦蹦跳跳、開心爛漫的女兒。
但他終究沒法騙自己。
大太陽曬著,兩行淚水流過段國柱黑紅的臉,像是龜裂的大地任由孱弱的溪流沖刷過去,沒有一絲生機,也沒有半點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段國柱才抬頭看著我,說:「警官,我不要血債血償,我要我閨女,成嗎?」
我的心一下被他看得揪痛,正好同事跑過來,說監控有發現了。
我拍拍段國柱的肩膀,逃也似的走了:「老哥,你放心,我一定把那畜生抓回來!」
段霞遇害的地方是個小巷,再往前就是施工的工地,附近沒什麼人,段霞穿過小巷是要找她爸爸,趙耀祖為什麼會在這里出現?
監控顯示,他是跟蹤段霞過來的。
這絕對是有準備、有預謀的犯罪!
順著監控查下去,我很快查到趙耀祖這個人,同事見了他的照片,眉頭當即皺起來。
「怎麼著,你認識?」
同事點了點頭,恨恨道:「四五年前,這小畜生還在上初中,把隔壁班的女生弄死了,因為當時未成年,沒判,除了轉校,屁事沒有。」
我挑了挑眉,說那他現在成年了吧?
同事一拍桌子,說早滿十八了,抓他狗日的!
我帶隊殺到趙家的時候,趙耀祖竟然還在玩游戲,身上臉上都是血,他連擦都沒擦。
我說:「趙耀祖,你的事發了!」
趙耀祖頭都不回,還在那端著槍,砰砰,砰砰砰。
同事怒了,直接把他從椅子上扯下來,抬手一拳就要砸下去,旁邊忽然冒出個冷靜到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
「我的當事人沒有拒捕行為,毆打嫌疑人違反刑事訴訟法第五十條規定,你如果想跟我當事人一起被羈押,那你就可以動手了。」
我回頭就看見了趙家的律師,戴個金絲眼鏡,西裝一絲不茍,看著就像個標準的斯文敗類。
我給他看了拘捕證,說:「趙耀祖涉嫌強奸殺人,被依法逮捕,有問題嗎?」
律師道:「有,我已經申請了給我的當事人做司法精神病學鑒定,當事人需要單獨關押。」
我的心當即一沉,這狗日的太冷靜,太熟練,仿佛他早就做好了趙耀祖殺人的許多預案,一旦事發,他能有無數種方法給畜生脫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