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犯罪?我犯了什麼經濟罪?」
那人年輕有為,精神抖擻,自然也不介意他的態度:「這我哪知道,得調查后才知道。
「請你配合我們行動,否則就是妨礙公務了。」
陳鼎豐將目光朝我看了我過來,他自然而然地認為是我做的,但實質上,我可不懂什麼經濟罪?
「你以為這樣就能打垮我?
「你還嫩著呢。」
他整了整自己的西裝,又恢復了平時儒雅從容的模樣。
在他跟著警察走時,張懷寧與小資來了,陳鼎豐瞬間就明白了,這人可能是張懷寧請來的。
他看看我,又看看張懷寧笑說:「看來,女人的美貌果然是武器,連穿著警服的人都能中招。」
他回頭看向我說:「梁笙,經濟罪很復雜的,他們奈何不了我,倒是你……我很擔心你呢。」
剎那,他不知從哪里掏出幾張照片來,狠狠地朝我扔過來:「你想要哥哥是吧?還給你。」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著那些照片落在了地上,照片上的男孩白皙的肌膚一下子刺入了我的眼膜。
我曾經問過哥哥臉上的傷是怎麼弄的,因為我不能理解什麼樣子的斗毆才能讓臉上也青一塊紫一塊。
我也詢問過他手上的勒痕是怎麼來的,他總是用衣袖遮掩說:「不小心被橡皮筋彈的。」
我不是沒有幻想過,他曾經遭受了怎樣的屈辱,但此刻看到這些照片,我發現我完全無法承受。
我仿佛就站在他的身邊,看著他被人蹂躪、羞辱。
剎那間,我只覺得心口傳來一陣劇烈的痛苦,大口大口的血從我的身體里涌了出來。
我死死地蓋著那些照片強迫自己不要看,可那些畫面卻好似長了翅膀般地鉆入我的腦海,而且還被轉化成了動作與聲音。
哥哥的喊叫聲、求饒聲,聲聲如被刺鞭帶出的血痕。
我想要哭,卻好似哭不出來,只能干號著。
頃刻之間,只覺得天旋地轉,天翻地覆。
陳鼎豐似乎很滿意我的樣子,他說:「你這麼想要討回公道是吧?你拿著這些照片去告我啊!你看看法律怎麼判?」
他像只戰勝的狒狒,高調地宣告著他的勝利,發出那種很是享受的笑聲。
「徐明雨……」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覺得頭昏腦漲,身體里的最后一點精神氣兒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抽走了,仿佛無論怎麼樣都不能再堅持了。
倒下!
是我身體最本能的選擇。
20
再次醒來,我人在醫院里。
睜開眼睛就看見張懷寧坐在旁邊耍手機。
他聽見動靜,急忙問:「感覺怎麼樣?」
我環顧著四周,發現是在醫院里,我暴躁如雷,問他:「我為什麼在這里?你又為什麼在這里?」
我拔掉針頭就急匆匆地往外走,張懷寧也急匆匆地跟了上來說:「醫生說你要靜養。」
我朝他吼道:「我不要來醫院,我不要看見醫生,我討厭醫院的藥水味,我這輩子聞夠了。」
等著我出了醫院門口,張懷寧才大膽地拽住我的手:「你要去干什麼?」
「我后悔了,我就應該綁著炸彈跟他一起死,我就不應該把希望寄托在警察身上,我真是天真,我渴望什麼公道?我的道才是公道。」
張懷寧并不介意我的發怒,他緊緊地拽住我說:「我知道你很憤怒,我也知道他給你照片的意圖,目前的法律,強奸罪只適用于女性,他就是要告訴你,即便他大大方方地承認他做過的那些事,法律也奈何不了他。
「即便他因為各式各樣的罪名被調查被起訴被審判,可你哥哥的公道永遠也討不回來。」
「但是,」張懷寧重重地說,「法律是為人民服務的,如果有一天法律不能為人民服務,不能保障人民的安全與權益,那麼這條法律將會被修改。」
張懷寧拿出手機給我看:「這是近日發起的民意征集,89% 的投票者認為強奸罪不該區分性別,男女都應適用。」
我知道他的意思,只要修法成功,陳鼎豐對哥哥所做的一切就是犯罪,他將會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他希望我相信法律、尊重法律。
他想告訴我,用正當的手段一樣可以討回公道。
「我能相信你嗎?」
我望著他,滿眼都是祈求。
我已經盡我所能地把這件事鬧大了。
單單只是一死,確實太便宜他,我想要讓他接受審判。
我要讓他努力營造的人設土崩瓦解。
我想在所有人面前撕下他的真面目,將他的丑陋、卑劣全都公之于眾。
張懷寧肯定地說:「當然。」
21
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我卻更想去相信他。
因為這個世上,我已經沒有什麼是可以相信的呢。
為了讓我出生能放棄生命的媽媽,臨終前對哥哥說的話是:「這樣喬生就有伴了,讓她代替媽媽陪著你。」
曾經為了救妻救子可以屈膝下跪的男人,在我們逃亡時卻擋在我的面前:「你們走了,我怎麼辦?那麼多的錢,我怎麼還?
「小笙,女人長大終究是要嫁人的,你就當幫幫爸爸,這些年,我過得太苦了,太苦了。」
朝夕相處,生死與共的男人突然有一天也會變成惡魔:「小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利益交換的,只有成為一體,我們才能成為彼此最強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