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老太爺,您讓我來的時候,只說這娃子是蟾蜍鬼,可沒說過這娃子是陰陽身,也沒告訴我他竟懷孕了!
「而且就快要生產了。」
八祖公一聽,往前一步細細看了我哥的尸身說:
「怎麼可能快生產了?翠翠說長生只懷了兩三個月,怎麼肚子現在那麼大了?」
我媽上前,趁著大家不注意,一腳踢在我哥那個圓滾滾的肚子上:
「狗東西,死了也不安生!」
喇嘛一把拽住我媽將她摜在地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還不是你這個喪盡天良的媽!逼的?」
我媽嚇得大氣也不敢喘。
喇嘛轉頭看向八祖公,嘆了口氣道:「陰陽子,蟾蜍鬼,尸胎王,極惡煞,雙神僵,天下亂。難搞哦。」
村里人頓時靜了下來,齊齊看向八祖公。
八祖公一臉死水:
「慧能賢侄,什麼是尸胎王,極惡煞,雙神僵?」
「這蟾蜍娃自盡而亡,怨氣沖天,懷的種已經成了氣候,成了極其兇惡的厲煞。
「到時候臨盆下來,變為有兩個元神的鬼王身,兩鬼相連,寸步不離,且皆全身僵硬,雷電之夜可化為傳說中的飛僵,閻王爺見了都得跑啊。
「父子同心魔。」
在場眾人聽了都一個哆嗦,靜靜的月光下,氣氛逐漸詭異。
我媽更是嚇得手都抖起來,顫顫巍巍地說:「怎麼會這樣?」
喇嘛冷笑了一聲說:
「亂葬崗乃極陰之地,蟾蜍娃又是橫死的,極易沾染煞氣。
「你們倒好,破席子一卷就扔到這。今晚月光清瑩,尸身吸收了這許多陰氣,能不化為父子同心魔嗎?」
八祖公全身一軟,癱倒在地:「慧能賢侄,務必想個法子,救救我們全村啊。
」
5
喇嘛不停地圍著我哥的尸身轉圈,埋頭苦思。
他轉了幾圈,晃到我跟前,死死地盯著我說:
「為今之計,只能用未滿十八歲的,陽年陽月陽日生的處女血來煉祭大紅棺材,再以黑羊羔子血浸泡棺材釘封棺,下葬在金蟾陰穴,應該就能平息這事了。」
我媽聽了大喊:
「我家招娣,剛好是陽年陽月陽日生的,未滿十八歲,完璧之身。」
八祖公本來滿臉焦急的臉色頓時松了下來:「那就抓緊辦!不然拖得久了,恐有變數,吉兇難料!」
我突然開口問:「一把火燒了不就得了?費那麼多周章干嗎?」
喇嘛一臉嚴肅地盯著我:「燒不得,你哥不在五行之中,火只會加速他的尸變,增加他的力量。」
我哦了一聲。
八祖公抬了抬手,指揮四個壯漢去抬我哥的尸身回靈堂,又吩咐幾個壯漢帶著我去鄰村棺六爺家買大紅棺材,最后他拉著喇嘛要去找金蟾陰穴。
喇嘛遠遠地看著我,一臉狂熱,半晌才收起失控的表情,說:
「八老太爺,我看找陰穴,不如帶著那女娃子。以陽尋陰,快得多。」
然而我媽此時卻狠狠上前摑了我一巴掌:「走快點!賠錢貨!快去棺六爺家運棺材回來。遲了我砍死你!」
我摸著火辣辣的臉,迅速離開了亂葬崗。
6
天很黑,我和四個壯漢走在崎嶇幽暗的樹林里,黑燈瞎火地,只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從口袋里取出一根白蠟點燃,昏暗的燈光照亮了些微山路,我卻看到了四個男人在幽暗中不斷翻滾的八只淫邪的眼睛。
「那喇嘛說,招娣是處女。
」
「癩皮三!你瘋了嗎?喇嘛說封印長生需要陽年陽月陽日生的處女血,你打什麼歪主意?破了就封印不了她哥了。」
「管不了啦,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嘿嘿嘿,說得也對,反正咱們幾個在村里是光棍,沒什麼親人,管他村里有沒有禍害哩。」
「對對對,什麼滅村滅族的,管不了那麼多,爽一把再說!你們誰先來?我快,要不我先來?」
……
我盯著眼前四個滿身狐臭的男人,嚇得全身發抖:「你們,你們怎麼能……」
他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滿口哈喇子,沖過來把我撲在地上開始蹂躪。
我拼命地反抗,下意識地伸手進懷里,準備拿出那把我哥很久以前給我防身的小刃。
突然,曠野里一下子失了聲,什麼動靜都沒了。
只剩我氣喘吁吁地呼吸。
那四個光棍一動不動,橫七豎八地躺在我身前的地兒。
他們七竅流血,眼睛睜得大大的,全身痙攣抽搐,口吐白沫,一會兒就氣絕身亡。
我嚇得四處亂轉,沒瞅見什麼人。
我撿起地上的白蠟點燃,風一吹,火又熄滅了。
我害怕,又哆哆嗦嗦地點燃,一陣風吹過,又滅了。連續十幾次都這樣。
我掏出我哥給的小刃,胡亂比畫著:「誰,出來!別裝神弄鬼!
「哥,是你嗎?」
山谷中遠遠地傳來我的回音。
「哥,是你嗎?」
7
一層一層無盡的黑暗中,突然傳來幾聲好像蛙鳴的聲音。
一縷晨光從地平線上照來。
一個道士的身影緩緩從密林中走出,瞪著一雙凸起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全身一軟,癱在了一棵樹根下。
「老道士,是你救了我?」
身穿破舊道袍的老道士來到我跟前,瞇了瞇眼,笑著說:
「是啊,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我把小刃放進懷里,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招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