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脾氣來了,上手就掐住我的脖子,逼我與他對視。
兇狠的話語從唇齒間溢出,「說!」
而我瞳孔顫動,竟有些興奮。
我費力拍了拍他掐住我脖子的手,眼神示意他放開我。
趙行林意會后,緩緩放下手等我坦白。
可我只說了一句話,他們兩人的表情瞬間凝固。
「你們,還記得來這之前在干什麼嗎?」
……
14
此話一出,兩人頓時愣住。
來這之前,他們在干什麼呢?
想不起來……一點兒也想不起來。
楚心心用力捶頭,努力回想著來之前的事情,可是大腦一片空白。
而趙行林同樣如此。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長時間的情緒變動,讓他們的心態開始崩潰。
眼球的血絲越來越紅,面容也越來越瘋狂。
楚心心忍不住了,干脆抓著我的頭發往墻上砸,嘴里還念叨著「讓我出去」的字眼。
趙行林也對我動腳, 兩人瘋狂在我身上發泄著恐懼。
對愧疚的恐懼。
可我沒有露出一絲害怕, 反而微笑看著他們。
甚至看著看著, 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接著便是大笑。
這也激得楚心心和趙行林更失控。
人性這東西,果然深奧。
以往的我一直相信人心本善,可有些人卻一次又一次辜負我的期待。
善與惡,到底該怎麼區分。
哪怕是陽光普照的大地,依舊會存在陰影。
何其可悲呢?
在人生的劇本里,我們都各自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有善卻也必然有惡。
在此時對我而言,以惡制惡,才算是公平吧。
兩人還在不停地對我攻擊, 直到我失去了呼吸。
楚心心和趙行林解脫般地靠在墻邊,笑得大聲又肆意。
「哈哈哈哈兇手沒了!我們可以離開了!」
但他們沒發現,我的尸體突然消失了。
對, 是突然消失。
好像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只見兩人被困在狹小的房間內到處尋找著出路。
周圍靜謐又壓抑的環境里, 足以讓人瘋魔。
他們拍打、哭嚎、大笑。
沒有任何出路,他們又想著找到兇手離開這窒息的牢籠。
于是, 兩人開始互相傷害。
直至……
生命的盡頭。
15
我摘下頭上的儀器,深深吸了口氣, 隨后眼神掃過躺在我周圍的幾人, 云淡風輕。
依舊彎著唇, 散漫隨意,仿佛沒有任何煩心事和痛苦般。
手指輕點, 儀器重新開始運轉。
電腦屏幕里提示著【是否重啟游戲設定?】
我沒有絲毫猶豫,按了下去。
周老三、陳妙、老錢又重新「活」了過來。
而他們將重新按照我制定的游戲規則,不停重復著他們的故事。
為了保證游戲正常運行, 我加入了一些角色來豐富。
比如老人。
比如我。
為什麼我要這樣對他們呢?
因為, 他們的所作所為確確實實存在過。
而我, 就是他們傷害過的人。
女人的名字叫方楠。
而現在的我,叫南方。
是的, 我死了,可我也重生了。
但我沒有重生在自己的身體上, 而是重生在了一個因病去世的研究者身上。
正因如此,我獲得了原身的所有知識、技能。
花費了幾年的時間, 研究出了能夠將人意識囚禁的機器。
并將這些曾經傷害過我, 卻不自知自己有錯的人困在了一方世界。
但也許,是我那可憐的善良在作祟。
我在游戲中為他們留了后路。
只要他們有一刻能懺悔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便可以蘇醒過來獲得自由和解脫。
可他們很爭氣。
沒有一個人找到出來的路。
我只有不停地重啟、設定、重啟、設定。
這已經是我重啟的第三百零二次。
可惜, 這一次又讓我失望了。
貪婪、色欲、妒忌、傲慢、暴怒是原罪。
而他們。
有罪。
16
我的一生中充滿了痛苦和絕望, 直到我自己放棄了自己,選擇了告別。
我才真正明白。
原來,沒有任何人靠得住。
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救贖。
我推開研究室的門, 迎著清晨的曙光。
它溫暖了著我心頭圍繞的黑暗。
我不知道他們這些人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或循環往復、或真正懺悔。
但這一次,我的人生要重新開始了。
我會借著原身,去創造人生真正的價值。
憑著。
我心底那不愿服輸的善良。
試著再認識這人間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