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出去,我肯定會被李二娃發現!
「阿冉?!你不在里面嗎!」
我爸的聲音開始著急起來,又開始了砸門!
完了!我走不掉了!
怎麼辦?
我下意識地把手機關機。
低頭那一刻,我看向剛剛李二娃待過的床底。
6
「阿冉?!」
門砰的一聲被我爸踹開了,與此同時,燈亮了起來。
我死死捂著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我看到了他手里拿著的柴刀!
「操!」
他看到了打開的窗戶,怒罵了一聲。
我的心狂跳。
「不聽話!不孝女!一點都不聽話!」
我爸像是很生氣,又踹了一腳門,走了出去。
正當我松口氣以為他走掉的時候,忽然,我又看到了那把柴刀從門口探了進來。
他走到了床前,撩開蚊帳后,翻動了一下我的被子,拿起了一個東西。
看到那個,我下意識往后背一摸,心臟幾乎驟停!
是我的小包!我的衣服身份證跟銀行卡都在里面!
我怎麼沒拿?!
「阿冉,你在屋里,對不對?」
聽著他的話,我用力咬著舌尖,死死捂著嘴巴,盡量不讓自己的身體顫抖而發出任何動靜。
死死盯著他的身影。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那把柴刀在燈光下,散發著扎人的寒芒。
下一刻,他撐著床,慢慢把頭低下,看向床底。
我緊張得四肢發抖。
他把頭抬了起來,拿著包,像在思考。
很快,他把目光看向了我的衣柜。
「阿冉?」
他喊著我的名字,但我卻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舉著柴刀,一步步朝著衣柜走去。
我閉上了眼。
不要動,千萬不要動!
你可以的,你不會被發現的!
冷靜!冷靜!
「阿冉?」
他又喊了一聲,我聽到了柜門被打開,以及他用柴刀不斷撥弄著衣服的聲音。
「該死的!」
他罵了一句后,跑了出去。
我猛地睜開眼。
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但我還是不能走。
因為就在剛剛,我看到了一個躲在窗戶下的影子。
是李二娃來了。
約莫是看到我爸跑出門,他跳窗戶進來了。
「阿冉……你爸走了。出來吧。」
他輕輕喊著。
我看著他,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其實我很想很想現在就出去,但我知道,我不行。
「人去哪里了?」
他著急地學著我爸翻了翻四周,沒看到人后,拿起電話打了起來。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機械的女聲在房間里輕輕響起。
他一連打了個好幾個,最后罵了一句臟話,又翻窗戶離開。
靜靜等了幾分鐘,徹底沒聽到任何聲音后。我從床架頂爬了下來。
農村的木床為了防蚊子,都會做一個用來放架著蚊帳的架子,上面可以放東西。
剛剛,我就躲在床架頂的最里面。
擋著我的,就只有兩個裝著雜物的紙箱。
趁著這個機會,我翻出窗戶,流著淚,往靠山的方向跑去。
我的小包被我爸帶走。
身上只有一部手機,以及一張模糊開裂的全家福照片。
7
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十分鐘后,終于看到了幾乎與黑夜以及山林融為一體的泥磚屋。
看了看身后,沒人追來。
我松了口氣,走到門前,忐忑地敲了敲門。
沒人應。
看著四周,我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敲得急了些。
不一會兒,一個滿頭白發,皺紋如同溝壑般的鋪滿全臉的老太太,緩緩將門打開。
她披著一件破破的毯子,手里似乎還拿著棍子。
她瞇著眼謹慎地看著,認清是我之后,連忙把棍子放下,徹底打開門。
看了看我路上被樹枝劃傷的皮膚跟臟亂的身體,她眼里有著一股莫名的心疼。
她拉著我的手,伸手想抹去我臉上的眼淚。
「阿婆。」
「村長要拿我當湖祭的貢品,我阿爸要殺我……」
「救救我……阿婆,讓我躲在你家一晚。」
「救救我……」
我痛哭著跪下,給她磕頭。
「啊……啊啊……呃啊」
她已經完全說不清楚話了。用瘦小的手不斷拉著我,拽我進屋。
進屋后,她把門跟窗戶都鎖死,讓我坐在床上,拿被子給我蓋。
約莫是黑暗中看不太清,鎖好門后,她不斷摸向我。
「我在這里,阿婆,我在這里。」
我扶著她,讓她也在床上坐下。
她似乎想說什麼,小聲呃呃啊啊地說不清楚,只能一邊拉著我的手,一邊似乎要從兜里掏東西。
她顫顫巍巍地給我手里塞了一塊東西。
「呃呃啊啊……嗤……呃啊。」
摸著手里有些粘有棱角的東西,我的眼淚再次落下。
是冰糖。
「好……阿婆,我吃,我吃。」
我把糖塞進嘴里,抱著她痛哭。
她輕輕拍著我的背,一下一下很輕緩,讓我感覺很有愛,很安全。
「阿婆你睡,我靠著。我躲一晚就好。」
隨后,我跟她說了我明天想要從山里走的事情。
她擺著手,約莫是嫌看不見,她從柜子上摸到像是蠟燭的東西,我本來不想點蠟燭,怕被發現,但她很堅持,我便幫她點起。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麼,我只是看著點起來的蠟燭,又看向窗外,有些不安。
我怕被我爸或者李二娃找到。
可有了光線,阿婆似乎適應了些,從柜子里掏出一個很舊的本子,還有一支圓珠筆,跟老花鏡。
我稍稍一驚。
她會寫字?這我可從來都不知道!
她坐在凳子上,拿著筆舔了舔手指,翻開本子,握筆在上面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