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帶我摘果子,給我編花環,給我用樹葉唱歌。
他不是本村的人,但從小在村里長大,是村長撿回來的,算是他的干兒子。
他厭惡村里的惡俗,討厭封建的環境跟思想,跟村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樣。
我喜歡他。
但我們還沒捅破最后一層窗戶紙。
他好聲好氣地哄我,擦干我的眼淚,很著急地又問了一遍剛剛的話。
我連忙點頭,跟他說剛剛發生的事情,又告訴他我在收拾東西,準備逃跑。
我充滿希望地看著他。
我想要他跟我走。
「我就知道……」
他似乎很生氣,握緊了拳頭。
「你放心阿冉,我不會讓任何人帶走你。」
「但現在你不能逃,要不然很容易就會跟你姐當年的下場一模一樣。」
「我們要想辦法。」
他低頭沉思著,我卻有點茫然。
我姐?
記憶中,我是有個姐姐的,但她比我大很多歲,我已經有好多年沒見過她了。
「你什麼意思?我姐怎麼了?」
我抓著他的衣服,顫聲問著。
他明顯一愣,似乎很錯愕。
「你……你不知道?」
他本不想說,但在我的糾纏下,他緩緩嘆了口氣,看著我,眼里有著悲哀。
「我本來以為你知道的。」
「你姐是就是上一任魚娘。」
3
聽到這話,我渾身一顫。
我媽在生下我之后就不幸離世了。
我只依稀記得小時候,是我姐在帶我,可當我長大些會自己吃飯記事后,她就不見了。
我爸說過,姐嫁人了,嫁在外地,那男人對她很好,也很有錢。
家里的魚塘耕地小汽車,都是我姐的老公給錢買的。
我一直信以為真,還時不時會想念他們。
可這十幾年來,我都沒有見過她。
「那時候你應該只有四五歲,不知道這些事情。」
「我是偷聽到的。」
「那年嚴打,沒辦法從外頭買女人回來,我干爹急壞了,畢竟湖祭如果沒有貢品,是要死人的!」
「實在沒辦法了,我干爹只能去找你爸。」
「你們家的地,魚塘,還有新房以及你爸的那輛小轎車,都是村民們募捐出來的,是給你爸的補償。」
「那時候你姐跟你一樣,也要逃。但是被抓住之后打斷了四肢,你爸親自動的手。」
「湖祭要到的時候,村里的每個路口都會有人看著不讓外人進,也不讓人出去,這里太山了,除非是很大的事情,要不然報警都沒人會來。」
「而且就算來了,村民也不會讓警察進來的。」
「所以不要急,知道嗎,我會想辦法跟你一起走。」
「我也早就受夠這個破地方了。」
聽完這些,我感覺腿有些軟,險些站不穩。
只是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那一瞬間我有一種想法,就是去質問我爸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靠著墻蹲下,恐懼開始在我心中逐漸蔓延。
我知道我爸有可能做這些事情。
因為他在我小時候經常會打罵我,他罵我是廢物,一點用都沒有,以后又是要嫁人的貨,幾次要把我丟掉,不管不顧年幼的我在幾十公里外的馬路上大哭。
但我從未想過,他竟然會親手打斷姐姐的四肢!
姐姐那時候該有多絕望?
李二娃蹲下來,抱住了我,不斷跟我說著沒事。
眼淚都打濕在他的肩頭。
我親了他,荷爾蒙的刺激跟血液的跳動,讓我暫時忘卻了一切的痛苦。
我貪婪地想要掠奪他給我的安全感。
他明顯一愣,繼而給予了我更強烈的回應。
我想給他。
然而就在我倆剛到床上的時候,我猛然咬了咬他的舌頭,示意他別說話。
燈。
地面的門縫里有燈光!
我爸還沒睡?!
拖沓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是奔著我的房間來的!
他出門的時候,可沒鎖門!
我頓時就慌了,連忙推他到床底下躲起來。
還沒來得及躺下,便聽到了敲門聲。
「起來。有事跟你說。別裝睡,要不然我進去了。」
聽到這話我心一緊,連忙爬起來。
可不能讓他發現李二娃在這里,要不然我們就完了!
而就在我下床的那一刻,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腳。
我被嚇了一跳,才發現是李二娃的手。
「別去。」
他壓著聲音,盯緊了大門,神情緊張。
「你爸手里有刀。」
4
刀?
我渾身一顫,學著他一樣趴下來,往門縫看。
我爸的腳旁邊,佇立著我家的那把長柄柴刀!
他……他想干什麼?!
我頓時全身發軟,頭皮發麻,幾乎站不起來!
「去鎖門!」
李二娃的臉色煞白。
我爸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數三個數,再不出來我就開門!」
「1.」
「2.」
我用力一咬舌尖,扶著地面站起,到門口處我將門鎖上。
「爸……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我害怕你,我不想出去。」
我顫抖的聲音帶著哭腔。
這種復合板的木門對于一個常年干農活的人來說,其實不堪一擊。
我只能祈求這一層女兒的身份能有一絲作用。
「我讓你出來!」
我爸的聲音開始大了起來,嚇得我全身發抖,他開始用力拍門!
我越來越怕,拍打門的聲音宛如打在我的心上。
不要……不要……
「不要!!你再逼我,我現在就死!我手里拿著刀!」
「我絕對不會去湖祭的!絕對不會!」
「你害死了姐姐!!你現在還想逼死我!那我就死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