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樓是什麼情況？」

阿布坦然：「不知道。有人設了禁制，很麻煩，我不太想進去。」

我有些詫異：「有禁制？」

「那樓建得就不正常，樓形就是個大棺材，多半根基就壓了東西，鎮魂壓邪。里面的出不來，外面的進不去。不過……」阿布笑得邪氣十足，「也快要壓不住咯。」

6

被找麻煩在我意料之中。

就是手段不是太新鮮，被澆濕的課本，鞋子里的圖釘，板凳上的膠水，桌子里的蟲鼠尸體，以及桌子和備用校服上那滿滿的侮辱話語。這些事要是放其他人身上，恐怕身心都要受到不小的傷害。不過我看慣了生死，沒什麼別的感覺。不過為了迎合霸凌者的心情，還是要假裝害怕一下。好在我演技挺好，她們顯然覺得我已經被嚇得夠嗆。

陸瑤的兩個跟班將我和陳詩薇扯到一邊，然后一左一右押著陳詩薇的肩膀，逼著她坐在板凳上不能動。

陸瑤笑得溫和：「我們今天不找你。」她看向我，眼睛里有執拗的瘋狂，「放學后，來維揚南園。不然，我們就帶你妹妹去。」

陳詩薇眼眸猛然一縮，掙扎著想說什麼，卻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我低眸，頗是順從：「好。」

正好。

放學后，陳詩薇著急想攔下我：「別去維揚南園，那、那有鬼！我們去找老師！」

她說這話的時候底氣不足。她一定找過，但恐怕，老師也做不了什麼。

我看著教學樓樓下晃動的五六個人影，喲，來得還不少。

我握住她的手，給她安慰：「一個小時后我要是還沒回來，你就找老師或者報警。別擔心，沒事的。」

我一個人來到陸瑤面前，來都來了，演一演吧，我假裝強撐，聲音有些發抖：「我來了，你們就別動我妹妹。

」

陸瑤以為抓住了我的把柄，滿臉嘲弄：「演什麼姊妹情深呢。」

她們把我一把推進了維揚南園，順手關了門。

早沒人住的地方，隱約可見火痕和厚厚的灰塵。陽光只能隱約透進一點，又早停了水電，整個房子陰森森的，瘆得慌。

透骨的寒氣激得我打了一個哆嗦。陸瑤她們打開手中的手電筒，整個房間才亮了起來。

陸瑤冷笑道：「是比你妹強一點。你妹進來的時候，可是嚇得渾身發抖，差點站不住。」

陳詩薇和我一樣體質特殊，她能在這種鬼怨沖天的地方，能勉強站住已經很厲害了。

陸瑤靠近我：「我們就想和你玩個游戲。」她指著前面黑漆漆的路：「這是入口，這樓有另一個出口，你自己想辦法出去就行。」

啊，和鬼捉迷藏嗎？我以前經常玩。

但我現在不是這麼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設，只能打著哆嗦道：「這、這麼黑，你們給我個手電筒……」

陸瑤一腳踹在了我的肚子上，我疼得退了兩步，跪坐下來。

陸瑤厭惡地沖我吐了口吐沫：「現在知道害怕了？你個賤人，剛來就會勾引人！和那些特招生一樣！」

她一招手，兩個女生迅速上前押住了我的手。陸瑤一用力，把我手上的銅鈴給拽了下來：「既然沈哥哥喜歡這銅鈴聲，那我就拿走了，讓他聽個夠。」

「不行！這個銅鈴你不能拿！」我伸手想搶回來，她用力踢開我的手，把銅鈴戴在了自己的手上，開心地搖了搖手。

銅鈴瞬間發出響聲。這聲音和平時完全不同，細細的，冷冷的，傳得極遠。

黑暗深處有什麼別的東西像是受到了鈴聲的召喚，從不可見的遠處爬來，發出細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7

那些聲音就像是長長的指甲劃過黑板，又像是無數的蟲子在地上爬行，那是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陸瑤和她的跟班們被這聲音嚇得不輕，圍在一起一動不動。

「你們……在干什麼……」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我們的身邊響起，嚇得她們立刻尖叫出聲。陸瑤木然地回過頭，那是一張形同枯槁的老婦人的臉，長長的頭發，如同地獄的惡鬼現世。

「鬼啊！！！！」陸瑤尖叫著搶過手電筒，想要原路返回。

可奇怪的是，原來的門已經緊鎖，根本挪不開一分一毫。那些跟來的學生早已哭成了一團。

人被逼到了邊緣，反而能冷靜下來。陸瑤當機立斷，拿著所有的手電筒，往黑暗中跑去。

「她知道另一個出口在哪。」

其他人被我這句話提醒，終于反應過來，一刻也不敢停留，追著陸瑤而去。

我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陸瑤那一腳看起來很用力，但我避開了她真正用力的點，又往后退了兩步，卸了力道，其實并不痛。

饒是如此，阿布還是氣得不輕。

「終有一天我也要讓她們嘗嘗這滋味！」銅鈴不在，阿布已經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不用我念咒趕鬼，有他在這，周圍那些怨靈就傷不了我。

「詩薇？……」老婦人盯著我的臉，渾濁的眼珠轉了轉，身上沒有半分人氣，干枯的臉很是嚇人。果然，陳詩薇身上的那怨氣就是在這里沾上的。

陸瑤她們怕她，是以為她是鬼。

可我知道，這一屋子的鬼，唯有眼前這位是個人。

老婦人自己又有了答案：「啊，不，你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