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女生圍在陳詩薇的旁邊，說話的那個女生神色張狂，坐在陳詩薇的桌子上，滿臉嘲諷。我看了陳詩薇一眼，她神色冷淡，全當沒看見我。我的妹妹，似乎是被霸凌的那一個啊。

我沒說話，坐到了陳詩薇的身旁。這也是我特別向老師申請的，主打一個加深姐妹情。

路過那個女生時，手腕上的銅鈴響了兩聲。

女生有些奇怪：「你怎麼還戴個銅鈴？聲音還挺好聽，讓我看看！」說著動手就想上來搶。

「別動。」我抬手避過，抬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我和陳詩薇長得很像，但是氣質卻截然不同，她是溫室豢養的小白花，我是山間開放的夾竹桃。那個女生摸不清我的脾氣，不好硬搶，只是對著周圍的女生笑了句：「來，讓我們一起鼓掌，歡迎我們的——新玩具！」陳詩薇聽到后面三個字，身形一僵。

她們還想說什麼，上課鈴響了，老師走進教室。雖然大家并不太樂意上課，但表面的和平還得維持。

陳詩薇松了口氣，轉頭對著我惡狠狠道：「你不要去惹陸瑤她們。這學校不會歡迎你的！識相的話，你早點滾回山溝里去！」

「哦。」我一手托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你是在……擔心我？」

「誰擔心你了！」她氣結，狠狠瞪了我一眼，兇巴巴道：「看什麼看！鄉巴佬！」

我心里一樂，這句「鄉巴佬」可能是她這十七年來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話了。

我就說，陳家把她養得很好。

我伸出手，在她的眉心點了點：「看你好看呀！」

她聽到我這話，臉都紅了，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害羞。

真好，就算靠近她，銅鈴不會再響。

4

下課，教室外有人找我。

我疑惑地看向教室門口，那里站著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生。

這所學校里，有太多好家境培養出的孩子，外貌都很出色。但這個男生，就算在這些人當中也是能被第一眼看到的出眾。

教室里的人顯然也發現了他的存在，竊竊私語，對我投來了并不友善的眼神。其中尤其是陸瑤周圍的幾個人，眼神里甚至藏了恨意。

陳詩薇也看到了門口的來人，她下意識地拽住了我的衣袖，聲音有點抖：「別去。」

我突然福至心靈，問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東西？」

她猛然轉頭看向我，眼神瞬亮。我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別怕，沒事，那些東西傷不了我。」血脈相連，她縱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也會有所感受。

我頂著眾人的目光走到男生的面前：「你好，你找我？」我靠近他的時候，銅鈴又響了。

男生聽到鈴聲顯然有些詫異，不過很快恢復常態，揮手和我打了個招呼：「你好，我叫沈予白，A 班的班長，也是學生會會長。老師讓我帶你去領學習用品，順道熟悉下校園。你這銅鈴……還挺好聽的。」

新生福利待遇，我點點頭：「好啊，那就麻煩沈同學你帶路了。」我回過頭對著陳詩薇安撫地笑了笑，便跟著沈予白走了。

走之前，順手摘下了銅鈴。

沈予白是一個很稱職的向導，詳細地介紹著學校的一切，還貼心地說：「陳同學要是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找我。還有……」他斟酌了一下：「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要是遇到了不太好的事情，也可以隨時來找我。

」

啊，救贖文學嘛，我見過。

他的聲音清脆好聽，配上那張臉，充滿了蠱惑。

如果他身上沒有那股死人香就好了。

我揉了揉鼻子，指著遠處的一棟二層建筑問：「沈同學，那是什麼地方？」

沈予白的眼神在看到那建筑的一瞬沉了沉，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彬彬有禮的笑臉：「哦，那是以前的女生宿舍，叫維揚南園，去年發生了火災，就停用了。」

「我們學校還有宿舍？」私立貴族中學怎麼會有學生屈尊住校。

「有的，給特別生的。」沈予白的眼神躲閃。

5

「什麼是特別生？」我靠在沙發上問陳詩薇。

陳詩薇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問這個：「學校以前會招學習特別好，但是家境貧困的學生作為特別生，學費全免，提供住宿和三餐。」

學習好，性格乖巧，家境貧困，無人撐腰，受人資助，要是一不小心長得還不錯，那就完美符合校園霸凌的受害者畫像。不知道住在里面的人是受了多大的難，才會有這漫天的黑氣，和止不住的怨念。

陳詩薇躊躇了片刻，問：「你今天問我能不能看見什麼？你是指什麼？你是不是也……」

我笑著彈了彈陳詩薇的額頭：「什麼也沒有，我唬你呢！」看確實看得見，洗完澡沒戴銅鈴，阿布正在附近飄著玩呢。

「陳詩琦！」陳詩薇拉住我的手，低聲說，「你離沈予白遠點。」

我笑意深深：「為什麼？難道你喜歡他？」

「我才……」陳詩薇停頓了一下，立刻甩開我的手，刻意提高了音量：「對，我就是喜歡他，你不能和我搶！」說著陳詩薇對著我又哼了一聲，轉身回房去了。

看看，這小姑娘連撒謊都不會。

演技有點差啊。

阿布飄到我身旁小聲嘀咕：「就是，離他遠點，陰森森的，可不是什麼好人。」

我有些無語，一個鬼也好意思說別人陰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