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巖一邊說,一邊冷笑。
「不如讓我來猜猜看,是不是和我猜的一樣。」
「韓明的死,看起來是顧邦干的;但隨著你的檢舉,隱藏在幕后的盧永康、姜妙涵、符節也浮出水面,并在刑訊之下坦白罪行。可實際上,這里有一個極為關鍵的因素!」
說到這,焦巖頓了頓,陰陽怪氣地盯著我:「還要我繼續往下說嗎?」
我深深地吸口氣,淡淡地說道:「編得不錯,繼續編,我就當故事聽聽。畢竟我作為一個普通人,實在聽不懂你們刑偵的專業技術。」
「嘴硬!」
焦巖嗤笑一聲,繼續說道:「就像咱們第一次見面時說的那樣,在韓明遇害當天,你和顧邦同為地面安全員,可你卻中途離開。」
我急忙辯解:「這事我解釋過了!」
焦巖充耳不聞,自顧自地說道:「凡兇殺案,都有作案動機、作案條件、作案方式等因素。」
「明面上看,顧邦殺害韓明的動機是受姜妙涵引誘,作案方式則是對安全繩做手腳,可他的作案條件呢?」
「這就輪到我說的關鍵因素了——如果你中途不離開,顧邦有機會在安全繩上做手腳嗎?」
「如果顧邦沒機會害死韓明,后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可事實是,你故意離開,給顧邦創造了極為必要的作案條件。」
「……」
焦巖說得滔滔不絕,我也越聽越心驚。
果然,我還是小看了刑偵的專業素養,尤其是一個老刑偵!
不錯,那天我確實是故意走的,但擅離職守并不觸犯法律。
而且盧永泰、姜妙涵、符節的口供中,也沒有對我不利的東西。因為他們壓根不認為我知道他們的計劃,不然焦巖也不會在這兒和我浪費口舌。
就在焦巖滔滔不絕的時候,我笑了:「焦警官,照你這麼說,我就是害死韓明的第五個兇手了?可你有證據嗎?」
這話一出,焦巖頓時臉色鐵青,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暫時沒有,可我的經驗告訴我,你這麼做的目的,必然是針對盧永泰!」
「呃?這麼確定嗎?」
我有點無語。
這家伙的直覺果然很準。
焦巖冷冷地說道:「因為韓明死后,顧邦第一個被攻破心理防線,承認殺人罪行。如果你是針對他,完全不需要再搞偽裝檢舉那一套。至于姜妙涵和符節犯的罪并不大,即便進去,最多坐幾年。真正要承擔最大刑事責任的是盧永泰,因此,我篤定你是針對盧永泰。」
「精彩!精彩!」
聽完焦巖的分析,我不禁拍手稱贊。
「焦警官,不得不說,你的推理很精彩。但推理,始終只是推理,不能成為實質性的證據!就拿現在的結果來說,你有任何關于我犯罪的線索嗎?」
「你沒有!一切都是你的想象!」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中途我故意離開,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就像我說的,打撈作業時有一個地面安全員在,就合規合矩。」
「而且,你又憑什麼認為顧邦會在我走后動手?我沒教唆他吧!」
「引誘顧邦殺人的是姜妙涵,而指使姜妙涵的是盧永泰!至于給盧永泰出主意的人,是符節。這里面有我什麼事嗎?」
說到這,我主動拍了拍焦巖的肩膀。
「焦警官,你是一個盡職的好警察,但你真的不適合講故事。或許在你的故事中,我就是害死韓明的第五個兇手。可你想過沒有,我一個小小的安全員,又有什麼能力去迫使盧永泰那樣的大老板冒著被逮捕的風險,用活人打生樁?」
焦巖沉默了。
我看著焦巖吃癟的樣子, 直接擺了擺手。
「行了,沒什麼事的話, 我先走了。還是那句話, 如果你有任何我犯罪的證據,歡迎你隨時抓我。」
在我瀟灑轉身的瞬間,焦巖猛然喝道:「李濤, 我調查過你!你老家在懷慶。十五年前,你們老家拆遷,是盧永泰公司承包。但當時他為了少給拆遷款,選擇暴力強拆!你的父母,是那時候沒的!所以你恨盧永泰,畢業后故意進入他的公司, 伺機報復他, 對嗎?」
聽到焦巖舊事重提,我猛地停下腳步, 隨后緩緩轉身, 一字一句地說道:「證據呢?恨一個人違法嗎?」
「你……」
焦巖徹底毛躁了,火急火燎地叫著:「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會找到你犯罪的證據!如果我沒猜錯, 韓明遇害的樁孔之所以耽擱兩個月沒能完成澆灌, 就是你動的手腳, 目的就是逼盧永泰鋌而走險, 認為有鬼神作祟,選擇鋌而走險用活人獻祭,打生樁!」
高明啊!
他果然猜到了。
可惜,他猜到得有點晚。
我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不錯, 最后一個樁孔不是掉鉆頭, 就是塌方,是我動了手腳。」
不等焦巖開口, 我搶先說道:「如果你想用這個給我定罪,那讓你失望了。我已經和董事會解釋過了,當時我是鬼迷心竅,想賺些外快, 拿采購安全器材的返點。」
「從法律意義上來說, 我的行為屬于經濟犯罪,公司不追究的話,法律也拿我沒辦法。」
「最重要的一點是,從始至終,我都沒逼盧永泰打生樁啊!」
說著,我更是上前湊到焦巖的耳邊低聲說道。
「焦警官, 即便你知道我恨盧永泰, 即便你知道我一直想報復他又如何?整起案子中,我有主動教唆過任何人嗎?他們,不過是被內心的欲望所迷,走上了犯罪道路罷了!」
「以欲為餌, 執竿垂釣, 犯法嗎?」
「哈哈哈哈……再見了,盡心盡責的焦警官,其實我應該謝謝你呢。如果不是你堅持追查, 我還真拿盧永泰沒辦法。人啊,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是嗎?」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