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焦警官,你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民警察,在這種情況下,是相信子虛烏有的打生樁,還是相信有人為情蓄意謀殺?」
我按照老板的交代禍水東引,力求讓警方相信韓明的死是顧邦搞的鬼,以此來給整個工程進度爭取時間。
其實我倒也不全是擔心工地停工,主要是看了那張照片后,對顧邦的所作所為很不齒。
顧邦!
一個和我差不多的中年男人,有家有室,身為公司中層,竟然勾搭合作方「水鬼」的媳婦。
道德在哪里?底線在哪里?廉恥在哪里?
因此,我不齒顧邦的行為,更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工地上幾百號人受牽連,所以選擇了遵照老板的意思撒謊。
對面,焦巖聽完我的話,沉默了好一會,突然轉身出去。
過了半個多小時,焦巖又折返回來,玩味地盯著我笑。
「謝謝你的配合,你提供的線索很有價值,我已經安排人去調查了。」
「呼……」
我松了口氣,正想問他,我是不是可以走了,焦巖再次拉下臉,冷冰冰地說道:「那麼現在問題來了,你和顧邦之間,我該相信誰呢?」
2
「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聽到焦巖的話,我臉色大變,強裝鎮定的同時,大腦高速運轉。
此刻我內心深處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想——我和顧邦都被老板耍了!
老板明面上讓我在警察面前給假口供,把臟水往顧邦身上潑;暗地里,他應該也和顧邦說了類似的話!
而老板這麼做的目的,不言而喻。
他就是想用我和顧邦的相互甩鍋,來轉移警察的調查方向,為后期的工程進度爭取時間。
只要警察把「安全事故」定性為謀殺,并把嫌疑鎖定在我和顧邦身上,那工地就能正常施工。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警察還會展開其他方面的調查,可他們總要時間吧。
正常情況下,打樁澆灌很快的。
只要他們在我和顧邦身上浪費丁點工夫,老板就有足夠的時間,安排人偷偷把最后一個樁孔澆灌。
在老板眼里,工程的進度大于一切。
只要所有的樁孔順利澆灌,只要整體的圖紙不用修改,只要他能如期完工,那什麼人都能犧牲。
畢竟資本是沒有良心的,有良心的也做不了資本!
想通后的我,意識到自己被老板耍了。
但我并不恨他,因為我相信清者自清。
首先,韓明的死和我沒有半毛錢關系,就算焦巖查出花來,也查不到我身上。
所以我不怕。
同時,我也能體會到老板的「用心良苦」,他讓我和顧邦相互甩鍋,大概率是為了整個工地,為了公司的幾百號人。
而我作為清清白白的「替罪羊」,就算被老板利用,撐死也就是被警察調查一段時間,只要結果一出來,就能證明我是無罪的。
因為韓明的死,確實和我沒關系,我經得起查!
相比于被調查,我更怕的是被老板開除!
畢竟我的工種是安全員。
一個出過安全事故的安全員被開除,再想找工作可就難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用我委屈幾天,來換取整個工程順利進行,能讓工地上幾百號人如期拿到工資,那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呢?
而且我能篤定,只要我幫著老板把這事糊弄過去,事后老板肯定虧待不了我。
想通后的我心態瞬間平和,沒了剛開始的驚懼不安,反而冷靜地抬頭,和焦巖對視。
「焦警官,我不清楚你話里的意思,什麼叫我和顧邦之間你該信誰?」
許是察覺出了我前后的變化,焦巖表情微變,很快又平靜下來,言語中透著戲謔。
「你還真猜對了。顧邦那邊說,因為你進集團的時間比較久,和老板的關系也近,所以工地上很多安全器材都是你負責采購的。」
說到這,焦巖頓了頓,似笑非笑地盯著我。
「我可聽說采購都是香餑餑。這些年你拿的返點不少吧?」
面對焦巖的調侃,我沒應腔。
是,工地上的一些安全器材確實是我負責采購的,我也確實拿了不少返點。
但哪個負責采購的人沒拿過返點?
拿返點就一定代表質量有問題嗎?
我可以用人頭擔保,我負責采購的所有安全器材,在質量上絕對過關,要不然老板也不會任由我暗地拿錢。
對面,焦巖一副吃定我的樣子,侃侃而談。
「哎呀,原以為就是個普通的安全事故,我們都打算走個過場就結案的,可你們倆這麼一說,嘖嘖……不好辦啊。」
「你剛說顧邦和韓明的媳婦鬼混,懷疑韓明死于情殺,可顧邦卻說你每次采購,為了拿高額返點,都不怎麼兼顧質量。他懷疑安全繩的斷裂和質量有關。」
焦巖一邊說,一邊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但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始終盯在我身上,仿佛是想從我的微表情上看出點什麼來。
可這就能難得倒我嗎?
我干了十幾年的工地,什麼人都接觸過,早習慣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而且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替老板拖延時間,不光不怕他查,還要想辦法讓他繼續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