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緣無故多了這麼個敵人,誰心里都會不舒服。
「你這煉鬼法子,誰教你的?」和尚指著阿珠。
「我師父。」
「你師父是方遠?」
我一愣,「你認識?」
「認識,我這眼睛,就是他弄瞎的。」
啊?
什麼時候的事?
那肯定是有我之前了,從我記事起,師父不是在后山喝酒,就是帶著我降妖除魔,根本沒見過這和尚。
不過這樣一說也就理解了,原來和我師父是仇家,怪不得二話不說就開打。
「大哥,我師父弄瞎了你的眼睛,你去找我師父呀,打我干什麼?」
「你師父呢?」
「死了。」
和尚頭上的青筋跳了跳,「怎麼死的。」
「被雷劈死的。」
「他會被雷劈死?」
「對呀,當我面被劈死的。」
沉默,不知道這和尚是高興呀,還是說為沒辦法手刃仇人感到遺憾。
「算了,死都死了,那邪道被雷劈死,也是報應。」
「你等會兒。」我趕忙擺手,「你說誰是邪道?」
6
我以前是有修為的,那是一身純正的道法,正氣凌然。
師父出手也都是純正的道家法術,怎麼就成邪道了?
「半邪道人方遠,你有機會打聽打聽,上了歲數的道友,誰不知道他。」
「半邪?」
「對,你師父確實是個人物,道法純正,但又會一身邪術,人也一樣,亦正亦邪,做事不看因果只看自己意愿,想救人救人想屠城屠城。」
和尚咬咬牙,「我們寺,被他一個人給屠了。」
???
師父當年這麼生猛?
「為什麼要屠你們寺廟?」
「因為我們施粥的時候,粥里有蟲子。」
「就這麼點事兒?」
「就這麼點事。」
說實話,這和尚說的話我一點都不信。
以我對師父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殺人,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一個略懶散,滿嘴騷話,但又格外正直的人。
可這和尚沒有必要騙我。
而且......我師父確實會邪術,也從來沒有和我說過我們這一脈的師承。
和尚看了看阿珠,又看了看我,也不知道他用那一雙瞎的眼睛看什麼東西。
思來想去可能是感覺打不過我們,轉身離開了。
「我去尋那只女鬼,希望你不要搗亂。」
「要不給它一個說話的機會呢?」
「邪祟之物,有什麼好聊的,滅殺了就是。而且......邪術害人害己,你好自為之。」
看著他的背影,我有點想師父了。
師父當年和他一樣,遇到邪祟應滅盡滅,不會給邪祟解釋的機會,哪怕它解釋了,師父也會當成鬼話騙人,一個字都不會信。
一陣風吹過,紙錢隨風起伏。
人和鬼都不見了。
只留下這一地狼藉。
7
「現在怎麼辦?」
阿珠的眼睛一直沒離開和尚的背影。
「唉,還能怎麼辦,聽戲吧。」
「聽戲?」
「對呀,戲得唱完呀。」
「鬼魂都被和尚滅了,唱給誰聽。」
「沒人聽也得唱完呀,不然我找誰要錢。」
說是給鬼唱戲,那金主爸爸肉眼凡胎,他哪里知道有沒有鬼,這一趟不能白來呀。
從戲臺后面拉出來顫抖如篩糠的一群戲子,讓他們接著唱。
青衣肯定是唱不了了,這不還有不少別的角兒麼。
「放心大膽唱,邪祟都除了,你們不唱也沒工錢不是。」
班主一聽是這麼個理,幾人一唱唱到天明,再沒有別的亂子。
一個須發皆白但精氣神很好的老爺子站到我的身前。
想必就是這次的金主爸爸了。
「高人,昨天唱戲,可好?」
「一切安好。」
老爺子聽我這麼說愣了愣,隨后大笑道,「好好好,祖先可還高興?」
「高興,都高興死了。」
隨后又聊了幾句有的沒的,金主安排人給我打款。
這老爺子怎麼說呢,我總感覺他哪里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完全是一種直覺。
我試探了他好幾次,確實沒有法力沒有修為,身邊也很干凈,沒有邪祟活動的痕跡。
真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可到底哪里不對呢?
不管怎麼說,這一次的下山旅途要結束了。
該管的不該管的都與我無關,拿錢走人才是正理。
謝絕了他們的送行,實在是不好意思讓他再扣分了。
我和阿珠騎著變幻成小馬駒的狍子,順著小路,慢慢悠悠地離開。
「有鬼跟著我們。」阿珠嘴唇貼著我的耳朵,小聲說道。
「嗯,我知道,等到了山里深處再說。」
「啥?你倆說啥?大點聲說我聽不清,哪里有鬼?跟著我們呢嗎?沒看見呀。」
「這沙壁。」
這句話不是我罵的,是小狐貍沒忍住罵的。
8
昨天夜里那只女鬼站在我們一行人面前。
一身黑衣映襯出她的臉色更蒼白了一些。
全身上下無規則翻滾的陰氣也在告訴我們,她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而且還受了很嚴重的傷。
「有事?」
「你能不能收了我,就像她一樣。」女鬼伸出玉指,指向了阿珠。
「不能。」
「算我求你。」
我嘆了一口氣,「你也是死了多年的老死鬼了,別那麼幼稚,你知道養鬼的代價有多大,咱倆非親非故的,你辦自己的事就行。」
「我不比她差,她能做的我都能做。」
「比如?」我挑了挑眉毛。
「幫你滅殺仇敵,或者......其他什麼都行。」
「其他什麼是什麼?」
她的臉漲紅了,有了一絲血色,「你想是什麼就是什麼,但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
還沒說出是什麼要求。
一道佛門金光炸向女鬼,女鬼險而又險地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