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怎麼辦?」
「金線。」
師父扯過金線,腳踏七星,嘴里念著法咒,不時地在地上點上桃木樁,用來固定金線。
數十米長的金線,被他繪成一張大大的八卦圖。
桃木劍割破手腕,鮮血滴滴答答落在圖上,金光皺起,護住我們三個,邪祟碰到金光就會「刺啦」一聲。
「這不是長久的辦法,我們得找到原因。」師父一把拖下我后背的金萬山,「說,你瞞了我們什麼?」
金萬山被嚇得都快抽了過去,只能搖頭,說不出來一個字。
「快說,我和方尋突圍不難,你再不說,就在這等死!」
「我我我……我說。」
「我家祖上,在這開了一家客棧,做的是人肉生意……」
所謂的客棧,自然是黑店,人來了,奪了錢財,女的留下凌辱,男的殺了取肉。
人肉做菜,再賣給別人。
生意越做越大,飯店周圍都是枯骨,后來干脆把這塊地買了下來。
找來有修為的道人,布上陣法鎮壓亡魂,再蓋上建筑,掩人耳目。
三代人,都安睡在這千百枯骨之上,直到現在,陣法失靈,怨氣深重的亡魂才能復蘇尋仇。
這也能說通,為什麼這別墅會有嗞嗞啦啦,叮叮當當的聲音。
那些做飯的聲音,是他們臨死前聽到的聲音。
亡魂只會游蕩,出來害人需要一個契機,這個契機大概率就是下廚做飯。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死的都是保姆,傭人。
「大師,你救救我,這都是我祖上造的孽,和我沒關系呀,我就是個生意人,捐款捐物做慈善,按時上稅不搗亂,我是個好人吶。」
「放屁!你敢說你有今天沒借祖上蒙陰?」
金萬山不說話了。
「師父?」
「且不說這孫子是不是好人,斷然沒有看邪祟害人不救的道理。」
這句話沒有背著金萬山,也不好聽,但他可是滿眼的感激之色。
「這陣圖快撐不住了,你帶著他殺出去,我滅了它們就是。」
「這麼多,怎麼滅?」
「小看你師父了不是?就是現在,快走!」
8
桃木劍被師父擲出,脫手一瞬間,劍身爆出一團真火,這把跟了師父多年的桃木劍,算是毀了。
炙熱的火芒霹靂作響,邪祟不敢靠近半分。
跟著木劍走出一半,火苗燃盡,我震散銅錢劍,隱隱聽到一聲哀鳴。
這劍有靈,但為了救人,也是沒辦法。
銅錢如電,被銅錢穿過的邪祟都是凄厲一聲,化成飛灰,一時間,無數的鬼嘯沖擊著我的耳膜。
我瞬間雙眼通紅,差點被奪了心智。
后背上的金萬山更慘,嘴角流出的鮮血都把我的肩膀染透了。
還好,毀了兩把法器,我沖出來了。
回頭看向師父,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上了一身道袍,獵獵作響。
右手執劍指天,左手手掌橫于胸前,不斷地掐著法印: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雷來!」
陰氣彌漫的天空,炸響一聲驚雷。
師父……這是要用雷訣。
只是,師父的身子扛得住嗎?
什麼都看不見了,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片刺眼的白。
耳朵也被轟鳴聲震得不好用,可能是一分鐘,可能是五分鐘,視覺和聽覺回來了。
「師父!」
我趕緊跑過去,把他扶在別墅前的階梯上,這時候我才反應過來,別墅又回來了。
師父臉色慘白,道袍上有幾道焦糊,但看精神還不錯。
「師父,你這麼牛逼呢!這雷訣什麼時候教教我?」
他狠狠地拍了拍我的頭:「再等十年,不然你自己先成灰了。」
「這回邪祟除凈了?」
師父點點頭:「除凈了,這雷訣,大妖都能劈死,別說邪祟。」
「咳咳咳。」
「你先歇著,我進去給你拿杯水。」
「別拿水,拿伏特加。」
擦,這老頭,還說我是酒蒙子。
師父舉起瓶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已經能看見星星月亮的天空,又是一陣烏云彌漫,云層中轟隆轟隆的,不時閃過一道亮光。
「這……」我看向師父,「怎麼?一發雷訣不過癮,再來一發?」
他把酒瓶蓋子擰好,遞到我手里:
「這不是雷訣,是天劫。」
「天劫?誰的?」
「我的。」
師父的?師父一生捉鬼行善,怎麼會有天劫?
云層越積越厚,甚至我都能感覺到靜電在我皮膚上流轉。
師父起身,一個趔趄,打了個酒嗝,不知道是太虛弱了還是那口酒喝猛了。
「師父,你行不行?」
「小看你師父了不是?」
他邁著方步,盡可能地離我遠一點,他離開后,我身上酥酥麻麻的感覺也不見了。
很突兀的,一道驚雷落下,直奔師父頭頂。
9
我想叫,沒等我出聲,師父已經一個跳步避開。
師父……居然能夠躲開閃電?
比剛才雷訣更粗更刺眼的閃電轟轟而下,師父每次都是懸而又懸地躲開。
實在躲不過的時候,就舉起八卦鏡,硬扛下一道雷劫。
我張大了嘴巴。
我知道師父厲害,但是沒想到師父居然這麼厲害。
讓人聞風喪膽的雷劫,好像不能拿師父怎麼樣。
天上的云層越來越薄,師父也有些累了,整個身體都搖搖晃晃的。
雷劫停了一會,好像在積蓄力量,直覺告訴我,這應該是最后一擊了。
師父撫著胸口,喘著粗氣,同樣看向天空。
「轟轟轟。」三聲巨響。
三道閃電緊挨著,劈向師父,師父嘴角一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