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師父收養的小道士。
捉鬼的時候給師父打下手。
「師父,又有人來求我們下山了,這次喝啤的還是白的?」
「放屁,咱們是道士,不是酒蒙子。」
「后山地窖里還有半瓶伏特加。」
「哦?當真?」
「咱爺倆給旋了?」
「你他媽真純純酒蒙子,去兌點紅牛。」
若知道喝酒會誤事,打死我也不會告訴師父后山有半瓶伏特加。
1
我還不記事的時候,就被師父收養了。
師父是無門無派的野道士,我也自然成了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道士。
我把他當親爹伺候,他把我當親兒子養。
我負責給他做飯洗衣,他傳我一身道法。
附近的村民偶爾會求師父下山給他們看看風水,驅驅邪祟。
師父都應承下來,沒有一次推脫,當然啦,真是邪祟鬧事的時候不多。
更多的是他們自己嚇唬自己,每次下山,村民都會給些散錢表示感謝。
其實不多,一百二百的,有些條件好的人家,會給得多一些,我們爺倆就指著這些吃飯。
師父有個習慣,每次下山之前,必須要喝酒。
還不是喝幾口,必須要喝得醉眼迷離才行。
「師父,你都把自己喝晃悠了,還能抓到鬼嗎?」
「笑話,你師父是誰,別說這些,我再喝一斤,也沒有邪祟能跑的……嗝……了。」
「那為什麼不抓了鬼再回來喝呢?」
「你懂什麼?喝了酒,才看得清楚一些。」
我不理解師父說的話,明明是喝多了看不清才對。
不理解不要緊,他這個喝酒的習慣我是學會了。
「師父師父,又有人家來請你下山啦。」
師父搓了搓惺忪的眼睛:「哪里的人?」
「關內的。」
「地址問了?」
「問了。」
「讓他等著,說我們馬上就走。」
「這次喝啤的還是白的?」
「放屁,咱們是道士,不是酒蒙子。」
「后山地窖里還有半瓶伏特加。」
「哦?當真?」
「咱爺倆給旋了?」
「你他媽真純純酒蒙子,去兌點紅牛。」
2
來人是個男的,開了一輛越野車。
我和師父坐在后排,對著打酒嗝。
他不斷地從后視鏡看我倆的狀態,那個表情怎麼說呢,感覺很懷疑自己來這的目的:
「大師,我看您這喝了不少,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去我家?」
「不……不用,你把窗戶給我開開個縫就行,我……他媽有點暈車。」
男人一臉死了媽的表情。
他看師父迷迷糊糊的樣子也沒法聊天,轉而和我搭話:
「小師父,您二位的名聲真大,都傳到我們老家了,我冒昧問一下,這……真有鬼神這一說?」
「沒有。」
「吱吱——」他一個手抖,方向盤沒握緊,差點撞路邊隔離帶上,還好他剎車踩得及時。
師父被這一晃,腦袋撞到了玻璃上,徹底睡了過去。
「小師父,既然沒有鬼神,那您二位受累這一趟?」
「你別多問,解決問題不就成了?」
「說得對說得對。」
「你穩點開車,都把我師父甩出白沫子了。」
「好好好。」
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師父要求的,凡人不信鬼神,不信,就是沒有。
既然沒有,就不要和他們過多地說些什麼,沒有好處。
男人沉默,我也一路沉默,伴隨著師父的呼嚕聲,我們出了山海關。
出關之后,我就不熟悉了,也不知道開向了哪里,到地方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師父搖搖晃晃地下了車,看向眼前的房子,又看了看男人。
「這是你家?」
「對。」
「你他媽睡墓地干什麼?」
3
「墓地?」
「墓地?」
我和男人都很驚訝,這明明是一棟高檔別墅,師父怎麼會看成墓地?
我拉了拉師父的衣袖:「老登,你不會是真喝多了吧?這怎麼能是墓地?」
「大師,這房子我找人看過風水,沒問題呀。」
「不是風水的事,這房子里,死了太多人了,這陰氣重得像墓地一樣。」
男人聽了這話,松了口氣:「大師,這是我家祖宅,后面又翻修的,年代有些久了,屋里死些人正常。」
「幾代祖宅?」
「到我這,應該是第四代。」
「四代能死千八百人?」
「啊?」
師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你感覺出了什麼問題才來找我的?」
「屋子里有怪音。」
「什麼動靜?」
「說不好,就是嗞嗞啦啦的,聲音很大,還有當當當的聲音,類似敲門,再就是叮叮當當鐵器碰撞的聲音。」男人搓了搓手,「要單是有點聲音吧,也無所謂,從上個月開始,死人了。」
師父眼睛一亮:「死人怎麼不報警?」
「報了呀,沒有用,再進來人還是死。」
「怎麼死的?」
說到這,男人明顯冷汗下來了,面色都有些白:「太慘了,眼睛,舌頭都被割了,內臟都掏空了,偶爾還會少大片的血肉,像被野獸啃過一樣。」
師父摸了摸鼻子,他這個動作我知道,這是他在思考,我跟師父行走這麼多年,這樣的慘狀我也沒聽說過。
「死的都是什麼人?」
「傭人,保姆。」
「保姆?」師父很意外,「你沒事?」
「我擦?大師你這是啥意思?」男人想罵還不敢罵,「我沒事,我也是兩個月之前才搬進來住,剛收拾好,找來傭人,就出了這事了,嚇得我趕緊搬了出來。」
師父拍了拍手:「懂了,方尋,干活。」
「好嘞。」
我從包裹里拿出來金絲,纏在左手中指食指上,右手一柄銅錢劍,體內修為翻滾,若有邪祟,定不能讓它逃了。
師父快我半步,只拿一柄桃木劍,目光如電,好像有實質性的光芒要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