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像他說的，他可以看見鬼的話，那這就是鬼眼。

陰陽眼和鬼眼都能看見鬼，但還是有區別的，陰陽眼是天生的，鬼眼一般都是后天形成的。

「所以你才能一眼看出來阿珠是鬼？」

小寶點點頭。

「誰讓你來找我的？」

「沒誰，我是自己跟來的，我在學校見過你，知道你有真本事。」

「哦，學校那團黑影是你？」

他又點點頭。

「別墅門口也是你？」

「對。」

「你跟著我干啥？」

「不……不是跟著你，我和子涵是好朋友，我想看看他最后怎麼樣了。」

子涵，就是那個跳樓的男孩。

「行吧，這事兒我幫你辦了。」我從他那摞錢里抽出來一張五塊的，「勞務費，不打折不講價哈。」

他很開心，把剩下的錢揣回兜里。

「你身上陰氣這麼重，身邊有鬼吧。」

「有，我的爸媽，都是鬼。」

09

阿珠緩了三天才醒，我的靈魂里有了一個奇怪的印記。

我知道，那是阿珠，我和阿珠也做到了真正意義上的心意相通。

下山的時候是正午，陽光很足，我有點不舒服。

這是正常現象，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會越來越像一只鬼，討厭陽光是最粗淺的表現。

「你家就住這？」

一座破爛的小屋子，屋里除了一張床，一個衣柜，就沒有什麼像樣的家具了。

我把收他那五塊錢拿出來，放到枕頭下面，想了想，又多放下一千塊錢。

這還是趙明那個傻哥們給我的，一直放在衣服口袋里，我都忘了。

「你的爸媽……」

話沒說完，就看見小寶的父母飄在天花板上。

小寶也看見了：「爸，媽，我帶了個朋友回來，叫方尋。」

兩只鬼看了看我，點了點頭。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小寶，你的父母是怎麼死的？」

「他倆在鎮上煤礦上班，下井出事故了，都沒上來。」

「死多久了？」

「大概九年了吧。」

九年？

九年就算是在極陰之地，能修成這樣？

大部分人死了之后，就投胎去了，或者死之前怨氣比較大，像子涵那種的。

會變成游魂，在死地附近游蕩。

這個期間，鬼是不能和外界交流的，更別提這麼順暢地交流了。

就這麼說，如果子涵沒有被我超度的話，游蕩個三年五年才會換地方，可能十多年后才能產生意識。

像小寶父母這種，能聽懂人話，能點頭回應的，怎麼不得個近百年。

當然啦，有一些人死之前怨氣重，或者死后有別的機遇，變成厲鬼變得快，這個不提。

但一般下井出意外死了，也就和子涵的冤屈程度差不多，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那麼就有兩種可能性，一個是兩人的死另有蹊蹺，另一個是他們死后魂魄被動了手腳。

戒念那個邪和尚，不就喜歡煉鬼再抓，積累功德嗎。

「阿珠，讓這兩只鬼先走。」

阿珠邁了一步，陰氣四溢，一股警告的意味外放，直接把小寶嚇一哆嗦。

屋里就剩下我和小寶。

「你這鬼眼，大概率是你長時間和父母接觸帶來的，離開他們，也就好了。」

「怎麼離開？他們一直跟著我。」

「這就是我想要和你說的，按照你父母這個進度，快成厲鬼了，我要是殺了他們，你同意嗎？」

10

我以為小寶的反應會很激烈。

沒想到他沉默了。

「我知道，鬼是邪物，應該殺了。但……他們可是我爸媽呀，有他們在，我不害怕，我就能騙自己說，他們還沒死……」

我也沉默。

本來就是小寶求我下山幫忙，這孩子還這麼可憐，無緣無故把人家父母超度了，到哪也沒有理呀。

思來想去，我只能保證說，沒有得到小寶肯定的前提下，我不動他們。

我晃了晃腦袋，暫時不想這個。

這對鬼夫妻太奇怪了，死在了礦井里，正常應該在礦井周圍游蕩的，怎麼回的家？

主要是還能找到家？

這得是什麼機緣，好，就算誤打誤撞找到家，不到十年修成這個靈性了，怎麼解釋？

「小寶，那個礦井，我得去看一眼，你能帶我去嗎？」

「好。」

11

「你們？確定要下井？」

招工的那個大哥看了看我，看了看阿珠，又看了看小寶。

「對。」

盡管我們幾個已經打扮得很殘破了，招工大哥還是不信。

「井下的活兒可不好干。」

「了解了解，賺錢就行。」

「這孩子和你倆什麼關系？」

「兒子。」

「弟弟。」

我和阿珠異口同聲，可惜同的不是地方。

阿珠啊阿珠，你那個智商還是沒開發到位呀，你好歹等我給你個信兒再開口呀。

怎麼還學會搶答了呢？我這歲數能是小寶的爸爸？

「對……小寶是我的弟弟，她……是我媽……」

我的臉都快憋成了醬紫色，這麼硬著頭皮撒謊還真是第一次。

「你媽這麼年輕？」

「后媽，小媽，親媽死了，我爸又找一個，我爸也死了，沒辦法，出來打工。」

「行吧，行吧。」試用期半個月，沒有工資，頭七天先學安全守則，七天之后下井。

我狠狠瞥了阿珠一眼，她居然人性化地抿嘴笑了。

七天之后，下井！

12

我和阿珠去了井下，讓小寶在上面待著。

下邊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我怕再有危險顧不上他。

到了作業區，阿珠瞬間全身發抖，要不是她死死控制，獠牙都會出來。

通過心意相通這個新技能我也知道了她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