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微微發麻。

姜桃的腦子嗡嗡響，以至于沒有聽清男朋友的發問。

我在耳麥里急聲提醒她：「千萬別讓他知道你發現了他心臟所在位置！一定不要說！」

姜桃慘白著臉，咽了咽干澀的嗓子，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沒、沒什麼……」

這一次，她終于聽了我的勸告。

我趁熱打鐵：「劃破他頭上的肉痣，就可以破除情鬼施加給你的迷惑，讓你短暫看清你男朋友真實的模樣，也能看見附身在你男朋友身上的鬼。」

「姜桃，你愿不愿意試一試？」

姜桃不應聲。

她顯得猶豫不決。

「你不敢，是不是因為其實你害怕了？」我激她。

「我有什麼好怕的？」

果然，姜桃的性格受不得激。

她沖動回嘴。

話說出口，不好再收回。

她只好硬著頭皮道：「先說好，我并不是懷疑我男朋友，我只是為了還他一個清白！」

我不住點頭。

并不在意她說了什麼。

我相信，只要她親眼看見了那只鬼，嘴就不會再這麼硬。

我提醒姜桃：「你最好找一個合適的理由，不然，情鬼不會讓你有機會對他的心臟下手。」

她不甘不愿抿著嘴，到底還是聽從了我的建議。

「親愛的，你不是頭癢嗎？我給你洗頭，好不好？」姜桃夾起嗓子，詢問情鬼。

這一刻，直播間里的所有人屏氣凝神等待情鬼的回復。

倘若他有問題，必然不愿姜桃給他洗頭。

然而，令人始料不及的是，對方沒有絲毫推脫，非常干脆地應道：「好啊，麻煩你了，寶貝。」

姜桃臉上的笑容，發自肺腑。

她甩給我一個「看到了嗎？你還有什麼話說？」的得意表情。

我默默觀察著這只情鬼，總感覺有哪里不對勁，又說不清具體哪里不對勁？

03

姜桃把手機對準洗涮臺的鏡子，在洗涮臺里放滿水，喊男友過來。

情鬼十分配合，背對攝像頭，彎下腰。

前方的鏡子里清楚照出兩人的模樣。

情鬼任由姜桃的手伸進他發絲。

我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對勁了？

他太配合了！

一只情鬼怎會允許別人如此輕易接近他的軟肋？

這很不正常！

姜桃打濕了情鬼的頭發，隨后，指甲使勁兒一劃拉。

「哎喲！」男人呼痛，一下抬起頭來。

所有人，包括姜桃在內。

全都清楚地看見，男人抬頭的一瞬間，前方鏡子里出現了兩個男人的腦袋，一上一下，疊在一起。

位于下方的那顆腦袋，才是姜桃真正的男友。

他已經死了……

死人的臉，青灰腫脹，像一只丑陋的脹氣青蛙，叫人看著覺得心理不適。

位于上方那一位，拋開一臉死氣沉沉，以及明顯異于正常人的詭異面色來看，這人算得上清瘦好看。

這便是情鬼！

姜桃渾身發抖地看著鏡子。

她的目光死死盯著鏡子里的兩個人。

直到畫面消失，一切重新恢復正常。

這個過程不過短短數秒，但，駭人的一幕令所有人膽戰心驚。

數不清的彈幕，擠得屏幕一片花白。

網友們的震驚，可見一斑。

然而，情鬼捂著受傷的腦袋，氣定神閑地轉身，對表情變化莫測的姜桃道：「寶貝，你弄疼我了。」

姜桃呆呆瞅著眼前的男人。

最近，她迷上的明星，是朱一龍。

所以，此刻，并非是丑得不堪入目的男朋友，而是長得跟朱一龍一模一樣的男人，一臉委屈地向她訴苦。

姜桃的心咚咚亂跳。

她想起先前鏡子里看見的畫面。

那男人，真丑！

他們說，他才是她真正的男朋友！

不！

姜桃緊閉雙眼，使勁搖頭，似乎是想將丑男人從腦海中甩出去。

等她重新睜開眼，懟在面前的，是一張帥氣逼人的臉。

姜桃突然笑了。

彼時，我并沒能領悟這個笑容的含義。

我問姜桃：「你現在信了吧？」

姜桃不說話。

她從身后取下手機，攝像頭正對她的臉。

她的表情十分兇狠，給人一種蠻橫至無所謂的感覺。

我心頭莫名升起不好的預感，提醒她道：「姜桃，一旦情鬼完全占據你男友的身體，下一步就是吞食你的心臟。」

「私信我，告訴我，你家的地址。」

「我現在趕來，或許還來得及救你。」

姜桃咯咯笑，肩膀抖不停：「主播，我剛剛什麼也沒看見。」

「我男朋友就是大帥哥，才不是什麼丑八怪！」

「你們是不是覺得，長成我這樣的女生，不可能找到這麼帥的男朋友？」

「你們少來了！我男朋友才沒那麼膚淺，他不看外表的，他喜歡我的內在。」

「是不是，親愛的？」

鏡頭猝不及防轉向情鬼，透過屏幕，情鬼對我露出陰森至極的笑容。

那笑容充滿挑釁。

隨后，他慢悠悠抬起一根手指，點在手機上。

視頻掛斷。

一向瘋狂的彈幕，這一瞬間，鴉雀無聲。

稍后，才有人難以置信地問：「這女的瘋了嗎？」

「活久見！」

「她是瞎了嗎？看不見那只鬼？我們都看見了呀！」

我沒有時間回答網友們的問題，匆匆丟下一句：「抱歉，各位，今天的直播到此為止。」

04

退出直播間后，我立刻給周勤打去電話。

周勤隸屬國家特殊部門，是專門負責與我對接的聯絡人。

一接到我的電話，周勤便利索地告訴我：「派去接你的司機，大概五分鐘后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