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手機攝像,將鏡頭拉近,放大到最高的一百倍,因為光線的關系,畫面比較模糊。
好在,依稀能看清個大概。
爸爸在河中某處,停了下來,接下來的一幕,讓我眉頭緊皺。
他撈起來了一個……捕蟹籠!
捕蟹籠中好像有東西,不過他只是看了看,又將捕蟹籠放進了河里。
回到岸邊后,他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過了將近半小時,確認他走遠后,我才來到鄴河邊,找附近居民借了艘小船。
來到爸爸之前所在的位置,在附近找到了浮標。
我靠過去,扯起線網使勁拉,很快就將捕蟹籠拉了起來。
當我看清捕蟹籠里東西的那一刻,背脊竄出股寒意,直沖天靈蓋!
細細密密的恐懼,將我籠罩。
我瞪大眼睛,哇的大叫一聲,失去了意識。
09
當我再次睜眼,已經在醫院了。
我茫然地看向四周,扯著干澀的嗓子,沙啞道:「我怎麼在這?」
「我們趕到鄴河的時候,發現你已經昏死在了船上。」
守著我的同事帶著敬佩,道:「多虧了你的通知,我們才抓到徐杰,大義滅親啊兄弟。」
我通知的?
我腦子里浮現問號,回憶起當時發生的事,竟沒有一點印象。
在我記憶中,最后一幕是看到了捕蟹籠……
捕蟹籠里有什麼?
記不清了。
我使勁抓著頭發,猛地抬頭,「對,捕蟹籠!你們找到一個捕蟹籠了嗎?」
「捕蟹籠?」
同事搖了搖頭,「接到你的通知后,我們第一時間將周邊封鎖,找到了張富貴尸體,以及徐杰。」
說到這,他皺著眉想了想,「捕蟹籠什麼的,沒看到。」
「張伯死了?」我心頭一驚。
張伯全名,就是張富貴。
同事古怪地望了我一眼,伸手就要摸我腦袋。
「你這是傷到腦子了?」
我搖了搖頭,「記憶有些錯亂,有些記不清當時發生的事了。」
隨后,同事向我復盤了事件的經過。
事發當晚,隊長接到了我的報案(短信),告知發生了命案,隨后便帶人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封鎖周邊,在河邊,發現了張伯的尸體。
至于我爸,他是在老屋被抓到的。
我揉了揉太陽穴,當時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絲毫沒印象?
真是我報的警?
至少在他們口中是的,但感覺哪里不對。
很快,爸爸認罪了。
承認是自己殺了張伯,原因是張伯未經同意,用了我們家老房子的土磚。
爸爸發現后,氣不過去找張伯理論,讓其賠償。
張伯自然不樂意,雙方發生了爭執。
爭執中,爸爸錯手殺了張伯。
事情已成定局,在法官的宣判下,爸爸因過失致人死亡,被判了四年零三個月。
隨著一切流程結束,爸爸被法警押下場。
我坐在人群中,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我,眼神中帶著……欣慰?
很奇怪的。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是這般表現。
突然,他停下了腳步,像是看到了極為恐怖的東西,五官因為害怕扭曲,張了張嘴:
「……」
10
爸爸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
我不明白他什麼意思,也沒機會詢問。
但在幾個月之后,我后知后覺,找到了一個極不合理的地方。
爸爸是精神病。
法律規定,精神病完全不能辨認,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為,而造成危害結果,經法定程序鑒定后,不負刑事責任。
他完全可以借此脫罪,但他沒有……
為此,我通過一些關系,拿到了爸爸的檢查狀況,上面顯示,他并沒有精神病。
沒有精神病,那張伯和村民為什麼說他有病?
難道是因為做了什麼事,造成了誤解?
這樣的結果,令我感到不安。
我去探視爸爸,但他不見我,這讓我斷絕了這條求索路徑。
許多謎團在我腦海,不斷折磨著我。
久而久之,我有了心里障礙,在辦案時常常注意力無法集中,尤其是命案,這點尤為明顯。
我甚至只是看到死尸,就會反胃、嘔吐。
在我潛意識里,我殺了弟弟的嫌疑,不知不覺,已經超過了爸爸。
每在疲憊時,我就會想,要不放棄吧,過好剩下的日子就行。
弟弟死了,也是過去的事了。
劇烈的精神折磨下,我選擇了辭職。
后來,我也有過其他嘗試,在一家地產公司做安保顧問,試圖忘記曾經的一切。
在這期間,我還有了女朋友。
她叫周麗,是個很溫柔的南方姑娘,眉眼如畫,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她了。
我沒告訴她弟弟的事,只和她說,因為曾經的一次任務,我有過嚴重的心理創傷。
具體原因,我不說,她也不問。
她對我很包容,每次我控制不住情緒,莫名煩躁時,腦海中總會浮現在漁船上的那一天。
我甚至覺得,那天溺死的應該是我。
每當這種時候,周麗總會耐心地安撫我,溫柔地抱著我,一點點抹平我心中的躁動。
這是自我十歲那年后,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相處幾年后,我們也到了適婚年齡,我想我應該給她一個家了。
七夕當天,我向周麗求婚了。
那天,我緊張得喉嚨發顫,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半天才擠出幾個字:
「你愿意……愿意……」
這句話我還沒說完,她就戴上了戒指,「你說什麼我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