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只能是一個人。

就這樣，我孤獨地念完小學、初中以及高中。

高考結束后，雖然還沒出成績，但我預估分數是六百以上，這可能就是孤獨的唯一好處了。

讓我有更多時間看書，學習。

我想離開這座城市，離開噩夢誕生的地方，離開有關曾經的一切！

在這之前，我回了趟村子。

這是我時隔八年，第一次回來看弟弟，小小的墳包，長滿了雜草。

我清理干凈雜草，在墳包旁坐了許久。

沒什麼要說的，或許是因為悔恨的話，早已在心中說了千千萬萬遍。

回去路上，我碰到了一個熟人，張伯。

他頭發稀疏，牙齒都快掉光了，多年不見，更是認不出我了。

我介紹了半天，他才張著漏風的嘴，含糊道：「小安回來了啊！」

說著，他左右張望，問：

「怎麼沒看到……徐杰那瘋騾子？」

徐杰，是我爸的名字。

「他沒回來……」我突然察覺到什麼，「等等，瘋騾子？」

張伯詫異地瞥了我一眼，「你不知道嗎？這是你爸的外號，他腦子有病，瘋起來誰也攔不住。」

「不過要是做起事來，跟個騾子一樣，吃得苦。」

我頭皮發麻，全身血液幾乎凝固，「我爸腦子有病？」

「對啊。」

我連忙問：「什麼病？」

「叫什麼名字來著？神經病？」張伯皺眉搖了搖頭，「不太對……」

我心臟砰砰直跳，好似抓到救命稻草，「是不是精神病？」

張伯猛地一拍手：

「哦對，就這個名兒！精神病！」

07

爸爸有精神病？！

我呆愣在原地，有些難以置信，「真……真的嗎？」

「這還能有假？」

張伯癟了癟嘴，「你不信去問問村里老人，不少人都知道這事。」

隨后，我走訪了村里其他老人，得出的都是相同的答案。

我爸爸徐杰，有精神病。

可他為什麼說我有精神病？

難道我真有病？

想到這些，我不免陷入陰謀論的怪圈，小時候看法治頻道，就曾看到過類似案例。

一個殺人犯，給自己弟弟不斷心理暗示，暗示是弟弟殺了人。

長期以往，弟弟默認自己殺了人。

最后弟弟害怕被警察抓到，對哥哥言聽計從，成了罪大惡極的連環殺人魔。

爸爸一直有意無意告訴我，我有精神病，這難道不是心理暗示嗎？

我大口喘著粗氣，忙不迭回家。

到家已經是晚上了，屋里沒開燈，估計爸爸是睡了。

我輕手輕腳關上門，打算回房間，空氣中一絲若有若無的煙味，自陽臺傳來。

我猛地扭頭，差點尖叫出聲！

陽臺上，坐著一道黑影，彌漫的煙霧中，那一雙滄桑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小安，你去哪了？」

我喉嚨發澀，「爸爸，我……我和同學一起畢業聚餐。」

爸爸嗯了一聲，轉身回到房間。

「早點休息。」

之后的兩個月，我找了個暑假工，包吃包住，但爸爸以怕我發病為由，沒讓我住宿舍。

我提前預支了工資，自己去醫院進行了檢查。

檢查結果是，我沒有絲毫人格分裂的跡象。

爸爸，在騙我。

之前爸爸從來沒有因為精神病，而帶我去醫院，更是沒有給我治療的想法。

名義上是說，家里沒錢，治不起。

而且這病也不好治，長期要吃藥，我從小就懂事，也就沒過分思考這點。

現在看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高考成績出來后，分數和我預估大差不差，我以好進編制，拿鐵飯碗為由，說服爸爸報了警校。

弟弟的死，我一定要查清楚！

警校能學到不少東西，而且有不少相關資源，是我查清這件事的助力。

因為弟弟這件事，我成為了警察。

但我萬萬沒想到，也是因為這件事，我被迫終結了職業生涯。

08

警校畢業后，我通過相關考試，成為了一名正式警察。

大學四年，我沒有發現爸爸的絲毫破綻。

家里沒有任何，關于精神病的診斷書，以及藥物之類的東西。

好幾次，我以免費體檢為由，帶他去醫院體檢，他都以各種理由拒絕。

就像有意掩藏著什麼。

但是沒關系，我相信他偽裝不了一輩子，總有被我抓到機會的時候。

我很有耐心，就像躲在雪地里，等待著兔子的獵人。

時間總會善待堅持的人。

在我成為警察的第二年，爸爸終于露出了破綻。

那段時間，我被分局派去市局學習，學習時間長達一周。

我提前和爸爸說了情況，在我離開的第二天，我安裝在爸爸手機里的追蹤器，就出現了異常信號。

自從離開村子后，爸爸從來沒回去過，好幾次我旁敲側擊，試探他口風，他都嚴詞拒絕了。

似乎對村子​​‌​‌‍‌‍‍​‍‌‌‍​‌‌​‍‌‌​‍‌‌‌‍​‍‍‍‍‌​‌​‌‍​‍‌‍‍​‌‍‍‍‍​‌‌‍‌​‍​‌‌‍‍‍​‌‍‍​‌‍‌‌​‍‍‌​‌‍‍‌​‌‌‍‍‍​‌‌‍‍‍​‍‌‌‌‍​‌‌‌‍‍​‍‍‍‌‌​‍‌‌‌‌​‍‍‍‍‌​‍‍‍‌‌​‌‌‍‍‍​‍‍‍‍‌​‍‍‍‍‍​‍‍‌‌‌​‍‍‍‍‌​‌‌‍‍‍​‍‌‌‌‍​‍‌‍‌​‌‌‌‌​‌‍​‍​‌‍‌​‍‍‍​‍‍‍​‍‍​‍‌‌‌‍​‌‍‍​‍‌‌‍​‌‌​‍‌‌​‍‌‌‌‍​‍‌​‍‍‌‌‌​‍‌‍‌​‍‌‌‌‌​‍‌‌​‌‍‍‍​‌‌‍‍‍​‍‍‌‌​‍‍‌‌‌​‌‌‌‌​‍‌‌‌‌​‍‍‍‍‌​‌‌‍‍‍​‌‌‍‍‍​​‌​‌‍，唯恐避之不及。

可這次，他竟然回去了。

我當即以家里有急事為由，向領導請假，隨后馬不停蹄地趕回村子。

爸爸回到了我們曾經的家。

經過多年風吹雨打，房子破敗不堪，堂屋都塌了半截，滿是歲月的痕跡。

爸爸一個人，獨自坐在鄴河邊上，吞云吐霧。

煙蒂，零零散散落了一地。

我趴在草叢里，靜靜觀察著爸爸，大腦極度亢奮，我有預感，這次我肯定能有所發現！

很快，天黑了。

爸爸也終于有所行動了，他不知從哪里搞了艘小船，啟動柴油發動機，在轟鳴聲中，去往鄴河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