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思索,一邊繼續朝著前方撐船。
不多時,我就瞧見水面上還有好幾條船。
這里已經是紅松縣流域外了,懸河的岸邊,就是李家所在的村子。
甚至遠眺岸上,我還能瞧見我娘的那個木屋。
“那邊的船!停下!”
從那幾條船的方向,傳來了低喝的聲音。
我立即便停下來手頭的動作,沒有繼續往前撐船。
很快,一條船朝著我這邊撐過來。
片刻后,船擋在了我這條小船前頭。
那船上有三人,當頭一個穿著錦緞材質的衣服,他上下掃視了我一眼,眼中透出厭惡。
“不是在下游碼頭給你們這些窮酸發了錢了麼?這段河不過船,不過人,又過來想要討錢?”
“趕緊滾開,不然直接把你船掀了。”那人話音落罷,又低聲說了句:“窮鄉僻壤的刁民,掉錢眼兒里頭了。”這三言兩語,我就聽出來了一些門道。
他們攔河,并不是直接攔的,而是去了九河縣碼頭打點?
我臉色不變,思索卻更深。
距離當時黃七給我寄信件,再加上我趕路花費的時間,至少過了得有二十天左右。
這麼久,他們都沒找到我娘。
不過,竇家的人沒有放棄過,才會一直攔著河。
“杵著干什麼?船不想要了?”那人又罵了幾句話。
這時,后邊兒的另一人走上前,他手里頭捏了個錢袋子,朝著我船上一扔,才皺眉道:“拿了錢就走,年紀也不大,怎麼學著和那些老無賴一樣,天天過來訛錢。”
我微瞇著眼睛,稍微躬身低頭,撿起來了錢袋子。
再接著,我稍微撐船朝著回返的方向而去。
我并沒有撐出去太遠,約莫四五十米外,我就停了下來。
差不多到了這距離,那艘船就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了。
顯然,我這個位置并不會影響到他們,他們也懶得過來驅逐我。
我坐在船頭,將錢袋子丟在了船底部,微瞇著眼睛眺望著前方。
天色,越來越暗了……
我又從船夫衣服下頭的唐裝里取出來了定羅盤。
低頭看著定羅盤的指針。
暮色越來越深,夕陽的余暉落在定羅盤上,反射出淡淡的銅芒。
現在指針指向的是正常用地。
我現在停船的位置,在符契的范圍之外。
楊青山還沒有貼符,否則的話,定羅盤必定能感應到生氣的變化。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我注意到遠處的岸邊多了一些人。
只是距離太遠,看不清那些人的模樣。
不過我推斷,天要黑了,那應該是竇家安排打撈我娘尸體的人手。
即便是屢屢不得手,但他們沒放棄。
天越來越暗,終于,夜色取代了暮色。
岸邊那些人都上了船,到了河中央,一簇一簇的火光在河面晃動。
我能看見水面也在波動。
也就在這時,定羅盤的指針動了動,緩緩的移動到了福神護法的兌針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河面上映射出來了一個極大的圓月。
夜色都仿佛被驅逐了不少……
我微瞇著眼睛,心頭微跳,喃喃道:“娘,兒給您添了一點生氣,便不用一直躲著他們了。”
在有符契的情況下,我娘都只能躲藏,讓他們無法找到。
緣由很簡單,她不是竇家安排這些人的對手。
本來符契在懸河,只是將此地劃做了鬼地。
懸河本身有一些陰氣,生氣,并不強烈。
但流神水龍符開始起效后,一切都會變一個模樣。
有一個簡單的比較,就像是尸在穴眼之中。
只要符力未曾消散,那這一段流域懸河,就相當于一個穴眼!
穴眼其中生氣流淌,我娘在其內,尸身就會更強橫。
還有,那符的作用,不只是這一個效果。
當這段流域成了穴眼之后,附近的生氣也會流淌過來。
我推斷李家大宅被改墳,是竇家將竇開業葬入其中。
而當村中生氣都被懸河帶走之后,那座墳,就會成死墳。
竇家就要搬起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竇開業會繼續帶給他們家族霉運。
我手輕輕的敲擊在船邊緣,微瞇著眼睛看著河面。
隨著兌針變得越來越強,懸河的水,已經開始升起了一股又一股的浪……
第925章 被“算”?
水面有一點薄弱的風,但風肯定帶不起來這麼大的浪。
我瞧見那邊水上的火光開始朝著岸邊靠近,顯然是那些人開始逃散上岸了……
就連剛才守在河道上的船,都趕緊朝著岸邊靠去……
幾分鐘之后,水面上已經沒有絲毫的火光。
不過,卻出現了一張竹筏,那竹筏似是在冒著幽幽的綠意,格外的森冷可怕。
我怔怔的看著那竹筏,。
此時心頭升起的,卻是說不出來的苦澀了。
因為我娘,還沒有出現。
上一次,何雉連亡人化道都用了,我都未見到我娘。
反倒是符契出現了一次,讓我清楚這是命數的不相見……
現在這竹筏出現,已經代表我娘出來了……
再遠眺著岸邊,那些火光在上岸之后又迅速的遠離。
很快,岸邊也是寂靜一片。
我閉了閉眼,收起來了定羅盤,依舊坐在船上。
我沒有靠近那邊。
現在過去,有可能遇到我娘,但那僅僅是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