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艱難的邁步朝著地相廬外走去。
我得先趕緊找人救樊夅的命!
路另一頭,急匆匆的跑來至少數十人!
為首的,赫然還是唐仃。
此時唐仃的右手,已經被紗布死死的纏住,前端猩紅,卻沒有再流血出來了。
唐仃后方跟著的,則是茍黔,以及茍律,再后邊兒,就是一大群穿著青麻小褂的撈尸人。
他們對著的路側,蔣盤也帶著八人疾步返回。
唐仃那一行人快一些,他們到了近前后,唐仃喘息的喊了聲李先生,他語氣哆嗦,明顯是強忍著疼痛。
茍黔邁步往前,他沖著我一鞠躬,低聲道:“李先生有何吩咐!”
茍律看我,他就低著頭了,臉上卻是燥紅的。
“帶樊夅去治傷,立刻去!先找大夫暫時止血,馬上送到紅原縣的洋人醫院去。”
我先和茍黔下令。
茍黔馬上抬手,招呼了兩個撈尸人,茍黔低聲道:“我茍家就有名醫,若是治不好,馬上去洋人醫院!”
語罷,茍黔一揮手,那兩個撈尸人就抬著樊夅疾走。
我沒有再和他們說話,扭頭先看向了蔣盤他們。
此時他們一無所獲,并沒有讓我意外。
剛才吳顯長父子在這里,他們也無法奈何對方。
我同樣有心無力,沒辦法去幫他們。
現如今他們逃走,還有個陰先生,蔣盤等人更不可能留下來人。
還沒等我說話,蔣盤就低聲說道:“沒追上,朝著西南方向逃了,不過他們不會真的走的。”
我聲音沙啞的開口道:“瀨仲京和另外兩個陰陽先生都留下來了,老更夫喪命,陰先生想要廖呈,吳顯長父子想殺我,那三個叛徒,想要傳承和疑龍經,他們的確不會走。”
稍作停頓,我掃過茍黔和茍律兩人,又道:“茍律,你去再找個鎮上的大夫過來,茍黔家主,你帶著人在外面等我們,有什麼安排,我會立即讓你辦。”
茍黔躬身點頭。
茍律則是快速回頭進鎮。
我轉身重回地相廬,蔣盤等人跟在我身后進了院子。
下一刻,蔣盤臉色大變,愕然道:“這……尸頭菇?!”
他死死的盯著老更夫的尸體。
谷七杰等人神色不安。
他們是都沒見過尸頭菇劇毒的,自然還聽不明白。
“不要碰老更夫,不要碰地上的紙扎,先把瀨仲京弄起來,再將另外兩個陰陽先生捆住。”我沉聲下令。
谷七杰分散了其余人手,按照我說的去做。
我又到了紙人許身邊,再一次確定了他的面相無礙。
這時候,我手指疼的更厲害了,甚至有種鉆心的感覺。
其實我已經很能忍受疼痛,可十指連心……
我眼前都一陣陣發黑……
鬼使神差的,我有個感覺,如果我撐不住,閉上眼睛昏死過去了。
恐怕樊夅會死?!
改命,是要付出代價的。
先生撥動命數,就要承受得起,否則反噬自身,所作所為也會失敗。
就像是廖呈用命數去承受遁空的變數一樣……
我用力一咬舌尖,另一種劇痛,沖散了手指疼痛,讓我保持了清醒。
此時,蔣盤疾步走至我身邊,他驚疑不定道:“陰陽,你怎麼了?頭上都是虛汗?!”
我粗重的喘息著,和蔣盤說了,讓他安排后續的事情,我要坐在這里歇會兒。
說完,我雙腿盤起,雙手朝著上方,低頭盯著手指,我手還在發抖。
蔣盤面露驚色,道:“你的手……你做了……”
他話語戛然而止,似是猜到了什麼,沒有繼續再說。
我只是沒有動,視線是清晰的,腦袋也是清醒的。
沒多久,那兩個昏死的陰陽先生就被綁了起來。
茍律找來的鎮上大夫進了門內,那大夫被嚇得不輕,先和我行禮,蔣盤就命他趕緊看看紙人許的情況。
大夫看過了之后,開了幾貼藥,說了沒有大礙。
我和蔣盤兩人才徹底放心。
緊接著,蔣盤又讓大夫去看看瀨仲京。
大夫神色就嚴肅了不少,他說這傷很重,不一定能救活。
頓了頓,這大夫眼中又流露出恨意,咬牙切齒道:“這群人,前段時間來到唐鎮,把唐鎮弄得烏煙瘴氣,雞飛狗跳,鎮長都被他們害死了!”
“蔣先生,不能救他啊!”
下一刻,那大夫又從急匆匆到了我跟前。
他眼眶通紅,和我說了差不多同樣的話。
我又咬了咬舌尖,稍稍清醒了一些,讓大夫先救瀨仲京。
他知道很多消息,我必須要從他口中問出來這些事情,若是他死了,那我地相廬內的老朱和老雞都下落不明,恐怕也會命不久矣。
我解釋完了,那大夫才咬牙,回頭去給瀨仲京治傷。
嚴重的槍傷,肯定是洋人的醫院治療更好。
可瀨仲京配不上被送去。
我只要他能活著,能開口,就能問話!
而且,他決不能好端端的離開地相廬。
我還得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看過歷代陰陽先生的手札。
瀨仲京跑不掉,那另外兩人呢?
若是他們看過,那也就不用再醒了。
時間,過的很快。
紙人許被茍律安排人帶走去療傷服藥。。
其余的先生和蔣盤,都在我旁邊等著。
瀨仲京就在地相廬的堂屋內被治傷。
沒人敢去碰老更夫和青尸紙扎,場間所有人,全都心思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