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坤民明顯又愣了一下,隨即臉色便陰晴不定。
我當然清楚,他為什麼會這神態。
何雉年紀比我還小得多,還是個女孩兒。
我輕聲告訴霍坤民,說讓他不要先入為主,何雉是鬼婆子,她身手很“兇”。
霍坤民的臉色這才好了些。
我們往馬車那邊走去,何雉也扭頭看向了我。
等到了近前,何雉又側過頭,直接不看我了。
霍坤民倒是沒多說什麼,從另一側上了馬車。
我湊到何雉近前,輕聲在她耳邊耳語幾句,告訴她我也是急匆匆來辦我二叔答應下來的事情,想著她有腿傷,不方便帶她,所以才沒和她說。
何雉還是不看我,只是嘀咕了一句,那現在為什麼又讓人來接她?肯定是因為我得讓她幫忙,不然的話,我才不會告訴她我去哪兒了。
明顯,何雉的話音之中都是不忿。
我則是很尷尬,只能說讓她先進馬車里,咱們先辦正事兒,我之后會和她道歉。
何雉還是哼了一聲,不過她也沒再說別的了,手撐著進了車內。
我跟進去之后,發現何雉已經挪到了蒲團上坐下。
霍坤民坐在最里側,他只是看著窗口,一言不發。
我剛在何雉身旁坐穩,車便動了起來。
車內很安靜,霍坤民不開口,我也沒什麼說的。
倒是何雉,時不時上下看看車內,又扭頭看看霍坤民。
每每視線掃到我,她就會嘟嘟嘴。
我也不知道我們趕路花了多久,總之窗外看到暮色夕陽的時候,我們離開九河縣已經很遠。
何雉終于開口說了話,問我是不是啞巴了,一句話都不講。
把她叫出來幫忙,總要讓她知道,要幫什麼。
其實剛才我就捋順了腦中思緒,本打算等到了地方,再和她說。
她這樣問,我便簡明扼要跟她講了情況。
霍家有個孩子出事死了,這事兒可能和家族里一個孕婦有關,那孕婦也喪了命。
現在極有可能,那死了的孩子,成了害人的死倒。
而那孕婦是被死人害死的母子煞,指不定會兇成什麼模樣。
我把她接過來,的確是因為我沒把握,不然的話,她腿上有傷患,我肯定不會讓她來。
這番話語中,我直接沒有說霍坤民的身份,也隱瞞了其余人身份。
我說完之后,霍坤民目光在我身上掃過,他微微點頭,眼中流露一絲滿意。
何雉卻怔了一下,她狐疑地看著我,又看了看自己的腿,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我倒是沒聽清。
不過這會兒,她沒再板著臉,桃花眼中帶著笑意。
說真的,這一剎那,何雉的笑容很恬靜。
她本就貌美,我一時間竟看得愣了神。
何雉抬起手來,輕輕點了一下我的鼻尖。
“出息。”她嘴角勾起,笑意更多。
我頓時便回過神,心頭突突直跳。
我其實很尷尬,剛才那麼看著何雉,簡直是失態……
恰好在這時,馬車忽然晃動了一下,車停了下來。
我聽到了耳邊有湍急的水流聲。
霍坤民從位置上起身,他眉心郁結在一起,聲音略有沙啞的說道:“到了。”
他迅速地下了馬車。
何雉單手撐著身體,從蒲團上起來,另一手從馬車邊緣拿起來了扶拐。
我趕忙扶著何雉下了車。
此時,馬車停在一條湍急的河流旁,這條河約莫七八米寬,我們腳下都是碎石。
月色清冷,碎石之外是平坦的草皮,若是白天,這里景色肯定不錯。
除了我,何雉,霍坤民和車夫之外,后方還有一輛馬車,下來了一些霍家的仆人,不過他們并沒有上前,只是在后邊守著。
霍坤民面色很差,沉默了片刻,才說道:“這里,就是他們說看到齊思跳河的地方。”
顯然,齊思就是霍坤民的妻子了。
霍坤民并不知道自己兒子在哪兒死的,自然只能帶我們來這兒。
我點點頭,走到了水旁,看著湍急的水流,我不由得眉頭緊鎖。
撈尸人有一句話,叫做急水沖尸,尸鎖喉。
第117章 死人燒香必傷命
一般在湍急的水域,不管是什麼尸,必定尸會覓替死鬼。
死人都求個安寧,即便是殺人報仇,也是這個目的。
在急水之中天天被沖刷,根本不可能有所安寧。
這種水旁也最容易出事。
尋常溺死鬼拉人脖子,借此找人替死。
這地方的溺死鬼,會讓路過的人莫名其妙地走到河邊栽倒,然后被箍住脖子,生生淹死……
至于為什麼是拉人脖子,原因更簡單。
它們最開始不是想要直接將人淹死,而是想箍住脖子,被人拽上岸,最后再一腳將人踢進水中。
只不過,幾乎沒有人能從急水之中將死尸拉出來……
除了一種人……
那便是撈尸人……
我盯著河水看,何雉杵著拐,到了我身邊,她神色格外地小心警惕。
她左手杵著,右手摸出來的卻是一小把香。
何雉蹲下身,將香插在地上,取出來一個小火折子點燃。
幽幽白煙冒起,河風一吹,這香竟嗤嗤地燃燒起來。
火星之下,有淡淡的火苗繚繞,香很快就燒了一半!
登時,何雉的臉色就變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