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主陪著我吃飯,還是千恩萬謝,并且他告訴我,但凡是以后我有什麼麻煩他能幫得上的,讓人來蓋縣通知一下朱家,他肯定馬上幫我去辦!
另外,席面上還有朱蕓蕓。
朱家主安排朱蕓蕓和我道歉賠罪,朱蕓蕓一直沒什麼表情,低著頭。
朱家主說什麼,她就做什麼。
被人冤枉了,道了歉,我心情自然舒暢很多,同樣我也以眼神告誡朱家主,提醒他小心。
不過朱家主畢竟是一家之主,手中掌握著那麼大的生意,朱蕓蕓不過是個女人家,但凡他上心,也不會再出什麼紕漏。
一餐飯下來,我喝了兩杯,酒足飯飽。
之后朱家主說要安排我休息一夜,明天再送我回去,我擺擺手拒絕了。
他也沒有多留,便立刻安排朱光去準備馬車,送我回九河縣。
臨上馬車的時候,約莫是剛到亥時,蓋縣和九河縣始終距離不近。
等到了子時過半的時候,總算回到了九河縣的碼頭。
朱光問了我住處,我給指了路,馬車就朝著喪葬街的方向而去。
等到了喪葬街外,明顯朱光和車夫都被嚇了一跳。
我笑著下車,同樣和他們道了謝。
朱光謙遜的和我回禮之后,車夫便飛速地趕車離開。
冷風吹在臉上,我還覺得有幾分酒意熏頭,臉還是熨燙的。
不過我心情卻很好,緊了緊大黑木箱和背簍的帶子,便朝著街頭內走去。
出來差不多兩三天了,二叔肯定擔心得不行。
不過等他看到我賺回來的大黃魚兒,肯定得驚掉了下巴!
白天下過雨,晚上夜空都晴朗不少,圓月高懸,繁星點點。
只是走著走著,我就覺得有點兒怪異……
按道理,喪葬街很短啊,而且我走了得有一刻鐘,怎麼還沒到紙人許的紙扎鋪?
空氣中很寧靜,月光映射之下,街道周圍視線也很清晰……
我眼皮抑制不住地狂跳了一下,看清楚了我才發現,這會兒我才剛進街口不遠……
最多走了整條街的三分之一!
我醉得那麼厲害?在原地轉圈兒?當時我心里頭激靈一下。
冷風更冷,這一吹,渾身都被激起了雞皮疙瘩……
因為那股子酒勁兒,腦袋還是有點兒暈乎乎的,甚至還隱隱作痛起來。
縮了縮脖子,我搓了搓胳膊,那冷寂已然讓我覺得見了鬼。
埋頭,我腳下的速度更快,幾乎是小跑著往前走。
可剛跑出去十幾米,我就瞅見路邊蹲著個人。
他整個身體縮在一起,脖子也茍著,腦袋垂著,我也瞧不見他的臉。
總歸這是個男人,上半身還沒穿衣服,這十一月的大冷天兒,他被凍得渾身發抖……
我本能的駐足下來,皺眉沖著他說了句:“哥老關,大晚上的,怎麼光起膀子蹲在外頭?怕是要不得。”
男人縮著肩膀,他抖得更厲害了,甚至我還聽到咯咯牙關碰撞的聲響。
“沒……沒錢……錢。”
“給……黑心……老板……貪了。”他沒抬頭,還是抱著雙臂,持續著發抖……
我皺眉,一時間卻動了惻隱之心。
這年頭,窮人命薄如紙,有錢的生意人,卻還是喜歡在工人身上榨油。
被克扣工錢的事兒,常見得很。
只是連衣服都被扒了沒剩下,這就少有了,而且這麼冷的天,做得太絕……
我還有點兒酒勁兒,甚至胸口還隱隱發悶,覺著人心險惡。
在兜里頭摸索了一下,我摸出來兩塊大錢,蹲下身,將其放到了那漢子胳膊旁邊,輕輕碰了碰。
他左手一翻,快速地就把錢接了過去,小拇指和無名指把錢壓得緊緊的,而食指中指大拇指,卻緊緊地攥住了我的袖口,他哆嗦了一下道:“賞……賞件衣服……”
我身體一僵,而這會兒,那男人忽然把頭抬了起來。
他瞪著眼珠子瞅我,整張臉皮都發青了……
這也是凍的?
那一瞬間,我就覺得這也太怪了。
而且,他這面貌透著一點點熟悉,好像我在哪見過一樣。
只是這一時間腦子有點兒疼,腦袋里頭有種空白感,壓根就想不起來我在哪兒見過他!
他緊緊攥著我的袖口,臉色都開始變得猙獰了起來。
我鬼使神差的,竟然控制不住我的手,放了大黑木箱和背簍,就開始脫衣服。
這會兒我已經曉得有問題了……
我瞪圓了眼珠子,用力想要去咬舌頭,可偏偏又控制不住身體……
像是提線木偶一樣,將衣服脫了下來。
那男人快速地奪過去,套在了身上。
頓時,他兇厲猙獰的臉色,變得面無表情。
這一下子,就讓我心頭惡寒不已。
我頓時就認了出來,這不就是前幾天半夜來紙扎鋪的那男人嗎?!
他給了不少大錢兒,說要張皮送到水磨巷。
結果紙人許回來了之后,說死人算盤打得精,幾個大錢兒就想要一身皮。
很明顯,紙人許那態度,是覺得被占了便宜……
當時我沒好多問,明顯看得出來,紙人許不打算給東西。
并且紙人許當時還叮囑了我一句話,讓我不要借衣服給別人穿!
這會兒一瞬間想清楚這些事情,我覺得心里頭都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