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黑,月光揮灑了下來,清冷的月光映射著水面,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冷意。
只不過孟秋指著的那水面很平靜,哪兒有什麼頭發?
“走尸會走,死倒也不是一直呆在一個地方不動,哪兒平時人最多,它們應該就在哪兒。”二叔沉聲說道。
我心頭咯噔一下,說道:“為啥?”
我爹教了我所有撈尸人的手段,可是他沒教我二叔說的這些常識。
“走尸想殺人,死倒想伸冤,它們都會在人最多的地方望著,懂了吧?”二叔瞇著眼睛開口。
我眼皮抑制不住地狂跳起來。
二叔說的,這道理還真的淺顯易懂……
不過孟秋則是被嚇得不輕了,她臉色煞白,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第26章 你盼她死?
其實這會兒,孟家里頭的人本身就有所回避。
白天的時候,其實家仆都不少,這會兒天黑了,儼然一個也看不見了。
我目光投向了我們腳邊,一米多高的欄桿之外就是潭水。
這會兒我和二叔就站在堂屋外小院石桌的位置。
這也是離水最近的地方之一,平時石桌肯定有人喝茶休息,也應該是人停留最久的地方。
只不過,讓我茫然的是,這里的潭水也是安安靜靜,水面古井無波。
難道說,這地方也不對?還有哪兒人最多?
正當我想問二叔的時候,二叔卻從兜里頭摸出來了一個小物件。
那是一個約莫拳頭大小的瓷瓶,瓶身黑漆漆的,頂端是個木頭塞子。
二叔將那木頭塞子扒開,頓時我便聞到一股濃郁之極的惡臭。
這臭味就像是懸河里頭泡的腫大腐爛的尸體散發出來的尸臭。
不……那就是尸臭!
手下意識放在了腰間的布囊上,這玩意兒,我爹也有。
瓶子里頭裝著的是尸油,而這尸油,是燒水尸鬼下巴滴出來的。
撈尸人下水干活兒,若是到了地方,找不著應該在那里的尸體,就有可能是尸體躲著不想出來,將水尸鬼油倒水里頭,可以加重陰氣,引尸體現身。
我直勾勾地盯著二叔的手,他將那瓶子傾斜,朝著潭水之中倒去。
一股粘稠澄黃的液體流了出來,輕微的吧嗒聲中落至水面,在水上漂浮著薄薄一層油脂。
二叔迅速地收起來了瓶子,全神貫注地盯著那里的水面。
我同樣聚精會神,連眨眼都不敢眨一下。
約莫過了一刻鐘,水面逐漸冒起來了一絲一縷的黑色發絲……
這過程其實很詭異,那些頭發絲是一點點出現的,本來只是零散漂浮,在小半個時辰中,卻成了一大簇……
這儼然是一簇女人的頭發!
而且在其根部的位置,還有一根發繩,不過那發繩明顯被水泡太久,已經散開,眼看著就要斷了。
月光映射下,我似乎都看到了頭發下頭慘白的頭皮……
“是死倒……”二叔悶哼了一聲,他幾乎是從牙縫里頭擠出來的聲音:“比起死倒,我倒愿意斗斗走尸,死倒最麻煩,給死人伸冤……操。”
接著,二叔瞅了一眼孟秋,他語氣不怎麼和善:“你女兒被人害死的,這事兒我們也得管。等尸體起來了,你想想看,誰可能害她命。”
孟秋的臉色更蒼白了,她身體抖得更厲害,低頭瞅著水面,一言不發。
不過兩行清淚,卻順著她臉龐滾落下來,有時候無聲也是一種悲哀。
我其實心里頭也壓抑得不行。
孟家也是個大戶人家,結果家族里頭的小姐,竟然被人害的淹死在了自家的水潭里頭?想著一行孟家人每天在這石桌旁邊說話飲茶,下方就是孟家小姐的尸體瞅著他們,我就瘆得慌。
“陰陽,這死倒你一個人管不了,你下水綁尸,就和綁你爹似的,得用五花綁,我在上頭拽起來,然后再看情況。”二叔繼續說道。
我立刻點點頭,因為我也不曉得怎麼給死人伸冤,這還得看二叔的。
活動了一下手腳,我直接翻過欄桿,撐著就跳進了水里頭。
入水的那一瞬間,我冷得就直打哆嗦,這水就跟冰水似的。
和那簇頭發靠得近,甚至水面上還有一些頭發粘在了我的下巴上,黏黏膩膩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我抬手將頭發撥開,并且往前游了游,手在水下摸索,冷不丁地就碰到了一個僵硬的物事……
我就像是摸到了冰塊兒似的,那股子冷意鉆心。
不過我沒敢收手,這會兒我碰到的必定是尸體!
我迅速摸索了一下,大概我碰到的是胳膊位置,攤開手掌,我直接抓住了她胳膊。
冷硬而又纖細,就像是握住了一根木頭似的。
另一只手則是去拆開肩頭上掛著的撈尸繩。
就在這時,我忽然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這聲音來的匆匆,像是從后方傳來。
本能的,我停頓了手上的動作,扭頭看向后方。
那邊剛好是院子大門處,長廊的位置,疾步走來一個人。
那人約莫四十歲出頭,鐵青著一副臉,神色很不好看。
并且他身后還跟著幾個孟家的家仆。
這人,是孟秋她男人?
三兩步,那男人就走到了這小院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