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不是證明我殺害宋明的證據。
真正的證據,是國道監控上,汽車擋風玻璃一閃而過的人臉。
那張人臉是我的沒錯,而宋明發給我要回家吃飯的那條信息,和我是同一個 IP。
是宋明那輛車的 Wi-Fi。
罪行定下來的時候,我還是咬死了自己沒有做過,這不是我做的事情。
那個女警來看我,坐在我對面說:
「許葉,你別太擔心,雖然證明宋明的死和你有關,可更多的證據指向的是另一個可能。你不會被判死刑的,放心。」
我低著頭坐在對面,兩眼含著淚請求她:
「我真的沒有做過,我想見我姐姐一面,可以嗎?」
女警皺了皺眉,遲疑著點了點頭。
「我想想辦法吧,畢竟你的姐姐,我們目前確實找不到這個人。」
8
馬上到了庭審的時候,他們還沒有找到我的姐姐。
而是把我送進了精神病院去做診斷。
醫生告訴我,我的姐姐許一,其實是我的另一個人格。
殺死宋明報仇,也是許一做的。
所以我沒有任何的記憶。
雙重人格?
我有點茫然。
醫生問我許一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我說是在我嫁給宋明的第二年。
那年突然有人給我寫信,說是我的姐姐,找了我很多年。
醫生又問我,當時我和宋明感情怎麼樣。
我脫口而出說很好,可下一秒一些被我刻意遺忘的回憶翻了上來。
嫁給宋明的第二年,我其實是懷了孕的。
但孩子沒了。
我順著這條線回憶著,臉色一點一點地蒼白了下去。
這才想起,地下室并不是我第一次知道宋明慕殘。
那是宋明第一次對我動手,我的孩子是被他生生打掉的。
我和宋明在一起這麼多年,他對我動過兩次手。
一次打掉了我的孩子,一次廢了我的腿。
第一次的時候,我被打得下身全是血,醫生說我的子宮保不住了。
那一刻我扭頭,看見了宋明眼里扭曲的光亮。
他喜歡所有殘缺的人,不論是啞,聾,殘,甚至是失去子宮。
都讓他對我的愛越來越深。
摘掉子宮出院的那個晚上,模糊間我聽見宋明的聲音。
「小葉子,你真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
我渾渾噩噩度過了半個月,然后就收到了姐姐的信。
也是因為這封信,我慢慢好了起來,也慢慢忘了這件事情。
我以為是我天生沒有子宮,宋明沒有對我動過手,我也沒有懷過一個屬于我的孩子。
眼淚驀然落了下來,我在醫生面前,發出了無聲的哭喊。
當年沒有發泄的情緒,仿佛遲到一樣全部宣泄了出去。
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識。
9
醫生剛要給我打鎮靜劑,「我」就突然冷靜了下來。
醫生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
「你就是那個許一,主人格以為的姐姐。」
許一笑了笑。
「你好醫生,我叫許一。」
許一和醫生聊了很多,然后主動提出說可以去見一下警察,交代作案手法。
警察聞言幾乎是一刻不停地趕了過來,把許一帶去了審訊室。
許一比我要鎮定得多,她坦然看著面前的幾個警察,緩緩開口:
「我知道你們大概能推斷出我是怎麼做的,除了宋明真正的死法。」
其中一個追問道:
「所以你到底用了什麼樣的辦法,能讓不一樣的牙印出現在宋明的尸體上?還讓死者的口腔組織一起附著在上面。
」
許一笑了笑。
「你們不相信鬼神之說,可我要說的,確實是這樣。宋明是被那四個被他殘忍殺害的女孩活活咬死的,我只是給她們提供了一個機會,順便掰斷了他的腿,替我自己報仇。」
對面的幾人陷入了沉默,年齡最大的那個率先開口:
「我們并不是不相信鬼神之說,局里的靈異案件并不少,可像你這樣的,還是頭一次。」
許一聞言聳了聳肩。
「我自己的力量是做不到的,一個小時,就算是四個活人去做,都做不完。只有對宋明恨極了的厲鬼,才能做成這樣的案子。」
事實確實如此,許一見他們依舊不說話,繼續說道:
「許葉是雙重人格,法律判不了她,只要我自愿消失,她就能出院,就能恢復正常人的生活,我沒必要說謊,沒有意義。」
她說完看了一眼半空,指了指說。
「你們看,現世報終歸會來。」
我再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的病房里。
雙重人格的診斷書已經出來了,我不需要去出庭,但也無法離開醫院。
沒過幾天,判決書也下來了,那個女警拿來給我看。
沒有證明我殺死宋明的直接證據,女警說許一只認了掰斷腿這一件事情,其他的她咬死了說就是厲鬼作案。
故意傷害罪不至死,況且加上判決書,我也不需要坐牢,只需要在醫院里安安靜靜待著治病就可以。
我聽完這些話抬起頭問女警:
「她消失了,我是不是就能離開醫院?」
女警點點頭,輕聲道:
「等治好了病出去,好好活著,不要被困在過去,宋明已經死了,沒有人會再傷害你了。
」
我的腦海里閃過前幾天在網上看到的消息,想。
未必。
10
一切塵埃落定后,我在醫院待著治病,一天也說不了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