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失憶后,我的生活好像被籠罩在一只巨型的眼睛之下。
我的一舉一動都無所遁形。
而那只眼睛似乎是那個自稱是我老公的男人。
我像一只木偶,在他搭建的舞臺上提線表演。
01
一個月前,因為一場車禍,我失憶了。
剛醒來的時候,我茫然地盯著天花板,不知所措,因為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是誰?
我在哪?
這些問題相繼從我的腦子迸發出來,但是卻沒有答案。我頭痛欲裂,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男人匆匆跑進了病房,激動地一把抱住我,哽咽道:「珍珍,你終于醒了。」
「你是誰?」我張張嘴,卻發現出來的聲音異常沙啞,喉嚨好像干涸了很久的沙漠。
聽到我這麼問,男人先是一愣,隨后面露急色:「你怎麼了,珍珍?我是陳奕呀,你的丈夫!醫生呢!我去叫醫生。」
突如其來的陌生接觸讓我手心發汗,見他跑出去,我反而松了一口氣。
我閉上眼睛,回想男人的模樣,想要尋找相關的記憶,卻發現大腦依然一片空白,甚至頭痛的情況越發嚴重了。只好作罷,靠在枕頭上,等著醫生來做檢查。
「她的身體機能已經恢復了,各項指標也正常。至于失憶,應該是車禍的后遺癥。」我趴在門上,聽著門外醫生和陳奕的交流。
「那大概什麼時候能恢復?」陳奕焦急地問。
「這不好說,可能三四天就能恢復,也可能十年也恢復不了。」
聽了醫生的話,陳奕一時語噎,半晌才問道:「那怎麼辦?總會有些治療手段吧!」
「等她身體先恢復好,你可以帶她試試催眠治療,或許對她恢復記憶有幫助。
」
「哎。」陳奕輕嘆一口氣,「也只能這樣先試試了。」
聽著他們好像快結束對話的樣子,我立刻回到了床上,蓋好被子,躺著。
陳奕回到病房,走到床邊,摸了摸我的額頭,語氣帶著濃濃的關心:「珍珍,醫生說你的身體已經恢復正常了,你現在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我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餓了嗎?」陳奕又打開他手里的保溫瓶,說,「我問了醫生,你現在還不能吃難消化的東西,我特意去醫院食堂打了一份粥,來,我喂你吃。」
濃濃的米香混合著蔬菜的清香,我咽了咽口水,肚子在叫囂。
餓的時候,胃總能不堪一擊地投降。我睜開眼,一口一口接受陳奕的投喂。微微燙的粥瞬間熨燙了我原本焦躁的五臟六腑,讓我的心情稍稍放松下來,開始悄咪咪地打量著對面的男人。
他垂著眼睛,睫毛纖長,鼻梁又高又直,兩頰瘦削,正小心翼翼地替我吹涼勺子里的粥。
看來我的眼光還真是不錯。我心里暗暗感嘆,心滿意足地吃完了整整一保溫瓶的粥。
見我吃得心滿意足,陳奕也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用濕巾替我擦了擦嘴,柔聲說道:「珍珍,早上接到醫院電話我就匆匆趕過來,公司的事情還沒處理完,我等會兒先去公司請個假,再回來陪你。」
他彎著腰,離我極近,噴灑的熱氣讓我的臉、耳朵、腦袋都熱乎乎的。
數秒,我聽到他低笑一聲,下一秒,一只大手在我的腦袋上不輕不重地搓了兩下,陳奕語氣寵溺:「乖,我很快就回來。」
02
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揉揉我因為過分飽食而微微鼓起的小肚子,乖巧地等著陳奕回來。
「你老公對你可真好。」來給我輸液的護士小姐姐見我清醒著,開始數著陳奕的種種好,「你昏迷的這兩個星期,他每天來不說,像是倒尿壺、擦身這些活,也都是他自己做的。」
擦身?我的臉微微泛紅,繼續追問道:「那我的其他家人呢?他們有來過嗎?」
「這倒是沒見過。你剛送過來的時候,什麼身份信息都沒有,我們正要報警的時候,你老公就來了。」護士小姐姐給我扎好針,調了點滴的流速,「好了,我還要給隔壁病房打針,就不跟你閑聊了,要是藥水打完了,你就按床邊這個按鈕。」
我盯著慢慢流進靜脈的藥水,仔細回憶陳奕和我說過的話,他說我們是在自駕游的路上出的車禍,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們應該會同時被送進醫院,陳奕怎麼會在我被送進醫院之后出現呢?
我第一次對陳奕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在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入神。」這時候,陳奕拎著一袋水果,走了進來。
我眨了眨眼,搖搖頭:「沒什麼,就是有點無聊了。」我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對了,我的手機在哪,我想無聊的時候能看看手機。」
陳奕削蘋果的手一頓,說:「你的手機在車禍的時候被碾碎了,等你出院了,我再帶你去買一只新的吧。」
我點點頭:「那我爸我媽呢?我醒了他們怎麼不來看我?」
陳奕微皺著眉,面帶疑惑,而后想起了我失憶了,才開口解釋道:「珍珍,我們都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從小就沒有父母。」
原來我是孤兒?
聽到這個回答,我一時提不起探究的心思,陷入了沉默。
陳奕察覺到我情緒低落,揉了揉我的頭發,寬慰道:「沒事,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