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顫,沒有回頭:「謝謝。」
秦淮回答:「不用謝。」
劉冉冉死死看著我,就像要從我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她竭力定了定神,掩住眼底的慌亂,看了一眼秦淮,對我說:「你先回去。」
19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炸了。
消防車和救護車都來了。
是老高。
在餐廳后面的露天停車場車禍爆炸當場身亡。
監控視頻里,他就跟瞎了一樣,一下一下撞上墻。
車子起火后,他不但沒有爬出來,還縮向了駕駛座下面,就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滅火弄出來時。
老高已經燒得半焦了,一雙手成了炭。
劉冉冉臉色慘白,這會兒連勾搭秦淮的心思都沒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喃喃自語。
監控視頻里面的畫面刺激了她。
她直接昏了過去。
抬上救護車的時候,我又聽見了她那痘痘嘴的聲音:「還差一個,嘻嘻。」
還差一個?
擔架沉甸甸的,明明劉冉冉只有九十斤,但兩個護工卻有些吃力。
走過我面前時候,我看到了她的鎖骨下面。
胸貼的最上面,冒出了一對耳朵。
尖尖的,那是貝霖霖整容搞的精靈耳。
耳朵,也長出來了啊……
現在,只剩下眼睛了。
所以,是只差一個。
20
我獨自回到了別墅。
自從今天小鬼對老高下手后,我忽然不怎麼怕它了。
說來說去,只是一個小孩子。
它能對偶爾照顧它的我都這麼維護,說明不是個壞孩子。
我回到別墅,立刻開始焚香,將貢品放好。
我要將小鬼引回來,現在的劉冉冉鬼氣森森,最好在醫院多吸收一點陰氣,早點睡把最后的眼睛長出來。
至于我的腦后。
我打開所有燈,點亮蠟燭,用攝像頭和鏡子反復看自己的頭。
后腦勺只有兩個像眼睛的疤痕,但這是被劉冉冉的小鬼抓的。
可不是什麼眼睛。
貝霖霖看來已經進入附身的晚期,現在開始產生幻覺了。
還有三天,她命不久矣。
我看完了監控里的錄像,找到了保險柜密碼數字。
將想要的東西裝好,放在窗邊。
然后洗了澡,和衣躺在床上,我打開了手機,一條條回復完消息,關閉界面,睡了這麼久以來最香的一個覺。
21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忽然一個冷戰驚醒。
床前站著三個陌生的男人,正死死盯著我。
最前面一個,手里端著羅盤,一副大師打扮。
羅盤的針嗞溜溜打轉。
我一下坐起來:「你們是誰?來干什麼?」
沒有人說話,中間那個穿著法衣的男人看了我一眼。
「就是她。」
說罷,他后退一步,另兩個直接上手,一張涂滿乙醚的帕子按在我口鼻上,很快我失去了知覺。
等我醒來,已經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
22
巨大的手術無影燈,從我身后傳來,鼻尖都是消毒水味道。
渾身都好痛,肚子尤其刺痛,就像是有人生生從里面剜了一樣東西。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了劉冉冉的聲音。
「不可能,那個小鬼我從小開始養,養了這麼多年,就跟狗一樣,怎麼會咬錯人呢?我明明是要它去處理桑娜,怎麼會應在我身上?」
大師說:「我看了司機老高的尸體,陰氣繚繞,他的臉的位置只有眼睛沒有燒壞,上面是個手掌印,這說明從出事到起火他的眼睛都被一雙手蒙住了,這就是鬼遮眼。
」
劉冉冉不解:「可你說是我兒子動的手——老高是我的人,也經常來我家,我兒子認得他,怎麼會對他下手?」
大師說:「小鬼天生護母,只能說,老高傷害了它最重要的人。」
「老高沒有傷害我啊。」劉冉冉疑惑。
大師搖頭:「剛剛這女子帶進來的時候,你也看到了,小鬼反應很大,差點就沖出來了。泰國的小鬼,從小養著,會認主。但比認主更能讓小鬼死心塌地的,就是認親。顯然,小鬼將她當成了媽媽。」
劉冉冉的聲音陡然尖厲,氣急敗壞:「一定是桑娜這個賤人,趁著我不在家,收買了它——讓它認賊做母。」
她似想到什麼,聲調一高:「是了,那天我讓她陪著我兒子睡,她頭發都掉了,然后我進去看,發現桌上床上都是血……可惡,那時候我還以為我兒子長大了,有需求眼瞎看上了她!沒想到是她在用血喂我兒子,如果現在處理了這個賤人,會不會就……」
大師默了一秒:「劉小姐,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小鬼的問題。而是您臉上的寄生魂的問題。五臟六腑之精氣,皆上注于目而為之精。如果長出了眼睛,那就真的……回天乏術。」
劉冉冉打了個哈欠:「知道啊,所以老俞才讓你來幫我處理啊。行了,那小鬼你鎮好,等我把臉上這些寄生東西挖出來移植到她身上,那個小賤人一死,它還不是追著我喊媽媽。這麼多年用慣了,這麼聽話又有能力的小鬼可不好找。」
我想說話,卻發現自己根本出不了聲。
全身都沒有知覺,我被打了全麻的麻藥。
但是我意識清醒無比。
23
兩個護工將我翻了一個身。
我半睜開的眼睛嚇了他們一跳,但看我沒有反應又鎮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