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媽媽去世后,爸爸就變成了一個酒鬼,丟了工作,整日以酒度日。
最近我發現他變得更加異常了。
極度怕光、不時嘔吐綠色膿性液體、喜暖畏寒、皮膚脫落、長出獠牙……
甚至生吃動物。
他胃口越來越大。
為此,我不得不為他尋找更多獵物。
1.
先是小區周邊的流浪貓狗驟減,直至絕跡。
緊接著是鄰居走失的寵物。
再接著……
第一只獵物是樓上的楊樹,他是個年過三十的單身漢,喜歡在家里大聲開著音樂蹦迪,挪動桌椅時發出的刺耳噪音總是令我心煩狂躁。
我騙他說爸爸買了一大箱海鮮,家里吃不完,要分他一半,讓他晚上去家里拿。
他喜滋滋地敲門進入我家的時候,一定想不到,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爸爸甚至沒給他尖叫的機會,他剛打開冰箱門,爸爸就從他身后撲了上去。。
我甚至都不用處理尸體,因為爸爸胃口總是很好,從不剩飯。。
第二只獵物是在樓下開超市的女老板張舒,她嗓音洪亮,身材肥胖,皮膚卻細膩光滑。
她很鄙視我們一家,尤其是媽媽去世后,爸爸每次去她家買酒都能得到一個大白眼做贈品。
我在她眼里也屬于人類中最低等的存在,「小癟三」是她對我獨有的稱謂。
因此我在她家買了 500 多塊錢煙酒,并希望她能幫忙送貨上門的時候,她先是對著我翻著白眼鄙夷地發出「切」的一聲,然后擺擺手讓我從哪來滾哪去。
她根本不信我能一下子花這麼多錢,我只好拿出 600 塊現金放在她的收銀臺上,展示「實力」
。
她迅速把錢放進收銀機,說多的錢就不找了,就當成跑腿費。
然后嘴里嘟嘟囔囔不情不愿地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第三只獵物是痛失愛寵的隔壁單元的李數,他和他妻子何束頗有多金惡少風范,在小區遛狗時囂張跋扈,向來不牽狗繩,不鏟狗屎。
他自詡背后有人,錢多不怕事兒,誰敢多話,就等著挨揍,被罵到家宅不寧。
有一次我騎電車進小區時不小心沖撞了李數的愛犬,那高加索犬猛撲向我,咬住我的腳腕不撒口。
我從電車上摔下來,差點被那狗咬死時,才聽見李數慢悠悠地吹了聲口哨。
他走到血流如注的我面前,冷冰冰地說:「你嚇到了我的狗,所以得賠錢。」
李數和何束向來很懶,并不是每天親自下樓遛狗,很多時候他會把狗送到樓下,然后再轉身回家,一個小時左右再下來時,狗就自己在原地等著了。
那天卻出了意外,李數下樓尋狗時,狗不見了。
看著他在小區群發飆時的用詞,基本能猜出他在屏幕前張牙舞爪的樣子。
那晚我準備了一大塊注射了迷藥的雞肉,悄悄跟著那高加索犬,在一個黑暗沒有監控的小路,把那狗裝進我隨身帶的大行李箱中拉回了家。
李數收到我發給他的微信找到我家時,爸爸正好吃完那狗的最后一條腿。
但他還是很餓很餓。
李數簡直就是送上門的外賣,但他很瘦很硬。。
「不咋地。」爸爸邊咀嚼邊埋怨。
2.
幸好第二份「外賣」也不請自來。
何束成為第四只獵物。
她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站在我家門口,睥睨著黑洞洞的客廳,皺著眉問:「阿花呢?」
「它在里屋,受傷了」。
咔嚓咔嚓,是爸爸吃堅硬的食物時發出的細微聲響。
可惜心急如焚的何束并未注意,她迫不及待地推開房間門,只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聲就陷入沉寂。
但顯然今晚的倒霉鬼不止這兩人一狗。
還有我——爸爸的專用清潔工。
噴濺的血液、零落的碎肉、破衣爛衫……甚至于無數的狗毛,弄得滿屋狼藉。
我應該讓他去廁所吃的。
掃帚、簸箕、抹布、冷淡鹽水、碘化鉀溶液……準備到位。
又是滿滿一包廢物需要處理。
爸爸像往常那樣,吃飽后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再吃 3 個,我就能解脫了。」他并不看我,只是在喃喃自語。
臉上因內心升起的希望而呈現出神秘的微笑。
實際上,嚴格說來「它」已經不是我爸爸了。
它長著獠牙利爪,皮膚像黝黑的石頭堅硬冰冷,舌頭能伸出十米長,唾液能融化鋼鐵,動作神速,力大無比,且能模仿他人并化形成那人模樣。
它身體最大的 bug 就是日日要承受皮膚脫落之痛,再忍耐皮膚新生過程中產生的劇烈瘙癢。
唯有食用極惡的肉身和靈魂可緩解一二。
我的爸爸可不是這樣,他只是個單純的酒鬼 + 暴力狂。
我從小在他的巴掌和棍棒下長大,對他怒吼的聲音爛熟于心,他每晚在酒后微醺時,第一件事是先將我叫到面前辱罵,然后會越罵越激動地舉起巴掌對著我的臉頰左右開弓大約二十次左右,再然后就是從衣柜深處尋出專門用來教訓我的藤條,對著我的身體肆意發揮。
可最近,他突然轉性,再也沒有打罵過我。
我知道,他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