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又扔給她一件印有號碼牌 108 的背心,像是外國電影里的監獄囚服,終于俞昕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我什麼時候能走?」
房子里還蹲著其他人,聽到她問出來的話,都忍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俞昕察覺到目光,也低頭回看他們。
男人哼笑,答非所問,「別說話,消停會。不要有小動作,不然斃了你。」Ӱz
俞昕也沒指望能從他嘴巴里問出些什麼,聳聳肩,找了個角落蹲下。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屋子里又安靜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個老者的聲音響起,「進了這地方,你還想出去?給你留個全尸不錯了。」
奇怪的是,沒有人因為老者的話而有格外的反應,他們仿佛已經接受了這一死亡的安排。
「這兒,是個窩點吧。販賣人口,倒賣器官?我們身上的號碼牌,是死亡的順序對吧。」
俞昕一連好幾個「吧」,倒也真的讓其他人再次抬起他們怏怏的頭顱,其中一個看上去四十出頭的男人瞥她一眼,語氣里不太確定,但俞昕能聽出來他話里帶著諷刺,「臥底啊?」
俞昕眼波平靜,靜等他下文,果然男人接下去還有話,「臥底有個屁用啊?進來還不是死?喏,我帶你看看。」
男人起身,俞昕這才看到他的號碼牌是 91,在自己前頭。
木屋并非全封閉,甚至人性化地做了窗戶,當然窗戶外都拉了電網,出去行啊,烤成人干出去。
順著男人指過去的方向,是一個開墾出來的廣場,廣場上竟然有絞手架,上面掛了幾副人形骨架,隱隱跟著風晃動。
俞昕心驚,但不動聲色,只聽男人繼續道:「沒有不透風的墻,我估摸著警方應該對這邊也有點數,但這里地理環境太特殊了,一接近儀器全部失靈,偶爾混進來幾個臥底,都被揪出來了。
被掛在廣場,以儆效尤。」
俞昕問:「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這時,這間屋子里最小的一個男生講話了,「因為我們要上課。」
上課?
俞昕打死都想不到,是這麼一個回答。
小男生抬頭說:「每個月,我們都要上課。還能知道我們什麼時候上手術臺。」
俞昕的頭皮漸漸發麻,這他媽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直到此時,俞昕才有了從頭到腳的的涼意。
5
俞昕所在的屋子里,加上她,一共就四個人。
男人叫賀敏,比俞昕早兩個月到這里,所以他的號碼牌跟俞昕比較接近。賀敏身形高大,被關了兩個月,估計瘦了一些,但依稀能看出來之前是個練家子。Ⴘʐ
按照賀敏的話來說,練家子也不能以一敵百,他在外頭的時候,是個健身教練,有了年休假,報了個團來這邊旅游的,誰知來了這里,坐著等死。Ⴘz
報團?
俞昕問:「其他人呢?」
賀敏說:「都怪我自己找事兒吧,那天有兩條路線,一條是往敦煌去的一日游,另一條是來佐勒,我對壁畫什麼的不感興趣,然后那天就選了佐勒。除了我,還有一家人,但臨行前,小孩發高燒,他們就沒上船。」
俞昕聽完,有些唏噓,不過她總覺得哪里不對,一時想不出來,又問老者和小男孩。
一問才得知,倆人竟然是祖孫,四年前被拐到這里來的。
四年前?
俞昕的心又提了起來。
老人說:「我帶著小宗出來打工,誰知就被黑心老板拐到這里了。」
老人還說,每一批次的人都不一樣的,俞昕和賀敏算是同一批次,所以是橙色的囚服,而老人和孫子小宗則是藍色的囚服,上面的號碼分別是 52,53。
「四年前?」
「嗯,四年前,當時娃兒才九歲,現在都長這麼高了。」宗老爺子有些感慨地摸了摸小宗的頭。
小宗笑了笑。
俞昕眼皮一跳一跳的,也在這時,她腦子里的弦終于撥動,她知道哪里不對勁了!
「你、你們,心態還挺好。」
賀敏道:「不好不行啊,在這里,是有機會活下去的知道不?」
聽賀敏講這件事情的時候,俞昕看到他的眼睛里閃著光。
宗老爺子補充說,被分配到這一片的,大都是能活得比其他區域久的。
誰不想活得久一點呢。
身體素質好的,被分配到他們這里,年紀大的干勞工;青年至中年的,挑選器官割,留條命;年紀小的再養養,說白了就是種公,留著精子制造新人,一路循環。至于女人,大部分都是充當生育機器,多人用,不在乎孩子爹是誰,等到沒什麼用了的就割器官。
俞昕還想問些什麼,門又被打開,進來兩個兇神惡煞的男人,拽著俞昕就出去,俞昕下意識掙扎可又想起老宗對她說,在這里不要抵抗,抵抗者的下場就是死。
俞昕任憑男人把她帶走了。
要經過一段布滿藤蔓草的小徑,是個緩坡,筆直走了大概十五分鐘,入眼的是一排排的平房,四周種滿了高聳的松柏,俞昕喉嚨滾動,頭皮隱隱發麻,她突然想到了集中營,還想到了慰安所。
在大山深處,竟然還詭異的存在著這些東西。
俞昕想,要是真的如老宗所說,這里是把女人當做生育機器的地方,她特碼一定跟那個男的同歸于盡,死之前斷了他子孫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