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見不到一個。
小沒良心的。
第三次見面。
是在懷城。
我出去旅游,在酒店待得煩,下樓覓食,她可憐兮兮地拉著一個帶孩子的中年女人的衣角,哭得眼睛紅紅。
「媽媽,外婆去世了,我找不到爸爸,我沒生活費了,你給我點錢好不好?借我一些也成,我畢業了就還給你。」
中年女人極度不耐煩地扯開她:「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干什麼?去工廠打工,一個月三千,夠花了。」
「媽媽……」
「別跟著我。」
中年女人逃也似的上了車。
「媽媽……」
「媽媽。」
她追了很久,哭了很久,蹲在地上,臉埋在膝蓋里,連我跟在她身邊都沒發現。
那一刻,胸腔里是說不出的躁。
以及,無法忽略的心疼。
那個女人怎麼忍心的?
本該一個星期后回去的我,臨時改了行程,放棄坐飛機,和她買了同一趟綠皮火車。
23 小時。
她買的硬座,我想要是站票便宜一半,她肯定毫不猶豫買站票。
一路上,她抱著她泛白的書包,一口吃的沒買,只抱著她的小水壺小口小口地喝。
我找乘務員升級了臥鋪,并讓乘務員帶她過去,給她買了些吃的。
「小妹妹,你實在困,可以去 8 號車廂 12 號臥鋪去睡哦,有人買了票,沒上車,對了,我這里有些吃的,你要不嫌棄就拿著。」
她謝了又謝,以為遇見了好人。
回了家,我和我爸說,我們學校有幾個成績好,家庭卻困難的學生,讓他私底下資助他們,并讓他做項目,設獎項,全校第一名,給予一萬塊的獎金。
反正他年年都往山里捐錢。
我爸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來了:「看上誰了?」
沒什麼好遮掩的,我喜歡她,又不是丟臉的事。
再說,除卻家庭,她比一般人優秀一百倍好嗎?
「一姑娘,問那麼多干嘛?」
「你喜歡誰我不管,不過現在不是談戀愛的時候,你們都還小,未來變數太多,你說的事我答應,前提你也要答應我,出國留學,要是等你們畢業了,那時候還喜歡,隨便你們談。」
「行。」
溫冉拿到全校第一名那天,也是我出國的日子。
我有些不甘心,去學校找了她。
她盯著我看了很久,笑了:「上次網吧是你幫的我。」
總算認出來了。
我還要說什麼,上課鈴聲響了,我一把抓住她,把紙條塞她手里:「我聯系方式,你給我一件你的東西。」
溫冉震驚且不理解。
沒時間說這麼多了。хŀ
老師快要出來了。
我嚇唬她:「不給就親你了啊。」
她嚇得連忙從書包里翻出一本筆記本:「我我我我上次不是故意不請你喝奶茶的,這個本子我平時都舍不得用,我送你還不成嗎?」
是上次 800 米,她冠軍獎勵的本子。
行。
就當是定情信物吧,我收下了。
「一定記得聯系我,我有很重要的話和你說。」
她急吼吼跑掉了。
出國后,左等右等,也沒等來她聯系我。
我讓路聲打聽怎麼回事。
「哥,人家壓根沒手機啊。」
也是。
她怎麼會舍得買手機?
從那次后,路聲會和我說她的事。
年年第一,次次第一。
她有獎學金了,爸爸私底下還資助了她,她日子應該沒那麼難了。
當然,我沒讓我爸出面,我不希望以后我和她在一起,她會自卑。
我驕傲且得意:「也不看看是誰的人,她是要考清華的。
」
路聲嘲笑:「哥,你是不是有毛病,人家壓根不知道你,你這單方面就談上戀愛,你別不是戀愛腦吧?」
溫冉上大學時,加了我。
還行,沒忘了我。
我倆時不時聊幾句。
我想表白,可太突兀了,我不確定,她對我到底是什麼印象。
等回國吧。
畢業我就回去了。
大三那年。
路聲給我打電話,語氣有些不好:「哥,溫冉,交男朋友了。」
那天下了一場雪,出奇地冷。
我頓了許久:「嗯,談吧,要是她和她男朋友幸福,她的事就不用和我說了。」
第五次和她見面,是我學成歸國。
說好的不打擾她,還是沒忍住,去了她學校。
她和男生在一起,滿臉幸福地規劃未來。
櫻花樹下,他們擁吻,她含羞帶怯,眼底都是幸福。
挺難受的。
第六次見面。
是在商場。
那個中年女人我認識。
江夫人。
她趾高氣揚地罵:「溫冉,我是不會接受你當我兒媳婦的,你一個小門小戶出來的,配不上江執,早點離開他,對你有好處。」
溫冉成長了很多,褪去了中學時的青澀,自信且明艷:「江夫人,一個人的出身不能代表什麼,我有能力,也有自信站在他身邊。」
原來是江家。
原來是那個江執。
我有些擔心她,江家家庭,遠比她想象的復雜。
有些時候合作遇見,我對江執態度都不冷不熱的,漸漸地,就傳聞,我倆不和,后來越傳越離譜,說我倆有過節,是死對頭。
無所謂,我本來就看他不順眼。
要不是擔心溫冉,誰搭理他。
我的擔心沒錯。
我好幾次遇見,江夫人刁難她。
江執夾在中間,既不能改變他媽媽,又不能保護溫冉。
她受了很多委屈。
江夫人開始頻繁給江執安排相親。
他們注定不會長久。
那天回家,和我爸聊起中學的事。
他道:「對了,你記不記得,你那批同學里,有個叫溫冉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