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是國慶長假的第一天,我接到死黨陳濤打來電話,「姜凡,我和孫康打算去青云水庫野釣,你來不來?」
閑來無事,我便答應了。
水庫位于南郊,道路很是顛簸,多年沒來,這里變得比以前更荒了。
進山途中,陳濤好幾次都走錯了道。
好不容易折騰到地方,等我們扎好露營的帳篷,已經是下午兩點。
三人擠在一個陰涼角,一邊釣魚,一邊聊著生活上的瑣碎事。
說來也怪,這地方魚情不差,可無論我們怎麼打窩投食,魚群就是不張口。
偶爾能看到一些魚,詭異地朝著同一個方向游。
我正感疑惑,隨行的孫康卻從車尾箱搞出一副漁網,說釣不上魚,不如找個地方下一網,來都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
剛下過暴雨的水庫很渾濁,我們不敢去深水區,只好將皮劃艇撐到了水流平緩的區域,恰好看見有個地方的魚群比較集中,孫康急忙瞅準機會撒網。
等到收網的時候,我感覺不對勁。
漁網下不知勾住了什麼,沉甸甸的,根本拽不動。
我們只好找來掛鉤,用汽車拖動漁網,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漁網拽起來。
很快,漁網出水的地方傳來一陣「咕咚」聲,我低頭一看,發現水下冒著幾個臉盆大小的氣泡,咕嚕嚕地涌向水面。
跟隨氣泡一起涌出的,還有一個黑沉沉的物件。
等我看清那是什麼,頓時打了一個激靈。
漁網拖出來一口棺材!
黑沉沉的木棺,就這樣靜靜擱置在水面上,漆面如新,宛如拋光的鏡子,不曉得在水底浸泡了多久,竟沒有任何腐爛的痕跡。
我感覺有些邪門,丟了漁網就要跑,孫康則笑話我膽小,說棺材而已,至于嗎?
他提議,要把棺材拖到岸上看一看。
「這棺材密封性很好,在水里泡了這麼久,居然還沒腐爛,光木材就很不一般,沒準里面會有值錢的陪葬品。」
陳濤也笑嘻嘻地附和,說萬一有古董,上交國家,沒準還能得一面錦旗呢。
兩人一邊說,一邊將浮棺拖向了一個斜坡。
事后,他倆又找來了管鉗和扳手,打算撬棺。
我感覺這麼做很不吉利,便讓他們別胡來,「還是把棺材停在岸邊,等明天報了警,讓警察來處理。」
起初陳濤還不同意,可架不住我的勸說,在和孫康合計了一番后,方才勉強答應,說那行,就按你說的辦。
山里天黑得較早,出了這檔子事,我們也沒心情釣魚了,簡單吃了幾口罐頭,便各自鉆進了露營的帳篷,草草入睡。
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作用,入夢不久,我便隱約聽到了一些棺木敲打的聲音。
當時我睡得很沉,顧不上理會,連續翻了幾個身,卻稀里糊涂地做起了怪夢。
夢里,我打著手電筒,又回到了放置棺材的地方。
有個穿紅衣服的女人坐在上面,背對著我,「嚶嚶嚶」地抽泣著。
我好心上前,說美女,你怎麼坐在棺材上哭啊?你家在哪兒,我帶你回去吧……
紅衣女人不哭了,扭過頭,露出一張森白的、滿是血窟窿的臉,忽然蹦起來,猛掐我的脖子,「是你們讓我無家可歸的,嗚嗚……」
強烈的窒息頓時將我驚醒了,一個猛子跳起來,拭去一腦門的冷汗,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
回想夢中的場景,我很不淡定,剛想抽煙壓壓驚,卻聽見另一個帳篷里,傳來陳濤「嗬嗬」喘氣的聲音。
我匆匆跑向陳濤的帳篷,見他兩眼發直,已經醒了,正坐在睡袋上擦汗,臉色慘白慘白的,好像受了什麼驚嚇。
我正想問他怎麼了,又看見孫康正大步跑過來,一邊遞煙,一邊問我倆怎麼回事?
陳濤接過香煙,哆嗦著抽了一口,「沒什麼,我做噩夢了。」
「這麼巧,我也做了個噩夢。」
我漫不經心地找打火機,對著香煙點去,隨口說,「我夢到了那口棺材,有個紅衣服女人坐在上面哭,還掐我脖子呢……」
可話音未落,陳濤竟飛速站起來,張大嘴,一臉驚駭地瞪我,「什麼,你也夢見她了?」
嗯?
我點煙的手不自然地抖了一下,放下香煙,僵在那里。
氣氛有些詭異,當我意識到不對勁,轉過頭去看孫康的時候,才發現這小子的臉色,同樣不太自然。
他干笑著說,「我好像也夢到了……」
他這話,讓我感到邪門。
三個人,居然在同一個時間,做起了同樣的噩夢?
我猛地意識到什麼,趕緊爬起來,撒腿跑向放置棺木的地方。
到地方一看,原本擺放棺材的地方,只剩下一灘黑色的水漬。
我嚇夠嗆,一屁股跌在地上,「棺材怎麼不見了,難道是自己長腳跑了?」
陳濤追上來,讓我不要胡說八道。
「這里的坡度太抖了,我們昨晚走得急,忘記用繩子固定,估計是棺材太沉,又沿著斜坡滑進水底了。」
我依舊不淡定,顫聲說現在怎麼辦,還要不要報警?
孫康說,「棺材都沒了,還報什麼警?趕緊回吧,這地方邪門,趕緊離開才是真的。
」
「行!」我是一秒都不想多待了,急忙點頭答應。
回去的路上,陳濤抿著嘴一言不發,把車開得像要飛起來。
可汽車剛駛離水庫不遠,我卻感覺車輪子顛了一下,車身也隨之一偏,居然熄火了。
我被顛得七葷八素,捂著鼻子,埋怨陳濤是怎麼開車的?
陳濤沒說話。
等我抬頭時,發現他手握方向盤,保持著一個顫抖的姿勢,正在不停地吞咽口水,「我……剛才看見有個穿紅衣服的女人,主動朝我撲了上來。」